; 自从刘涛等人抬着“台花”来过白萍家后,白丁茂的女儿因为长得漂亮被广东来的有钱人一眼相中,从此麻雀变凤凰,一家人也跟着鸡犬升天的事,就在整个夏平镇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一时间羡慕、嫉妒、恭维、酸溜……各种流言纷至沓来。只要白萍出门,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会停下来,把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打量几遍,那眼神,恨不得拥有透视眼,最好是能把她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脉都看个清楚明白。
然后这些人还会或真心或假意的说着恭喜的话,并询问白萍什么时候出嫁,问那个广东人具体往她们家抬了些什么东西来……
每每此时,白萍便垂首不语,匆匆逃离。她内心的焦灼感更强烈了,每日每夜煎熬得她身心俱疲。
而白丁茂和赵小兰两口子,一下子就从村里人人看不起的贫困破落户,变成了人人争相巴结讨好的“潜力户”。人们的声声恭维,让这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总是被人漠视的夫妻俩,脸上的笑容就没舍得断过。
为了让女儿不被未来婆家人看轻,赵小兰把刘涛送过来的布,全拿去邻近的罗家湾罗裁缝那儿,给白萍做了一件棉衣,一件罩衫,两条裤子,又自己亲自动手,给她做了两双千层底棉鞋。
这回她可是舍得下本钱了,往常一年也做不了这么些新衣裳。白萍原本想把布匀给父母和妹妹,可赵小兰非常坚持,上回白莉当众让女儿难堪的那些话,真真是刺激到她了,她可不想以后女儿在婆家面前,因为这事儿被垢病。
日子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匆匆飞逝,转眼,便到了十一月初二。随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白萍的失眠症越发严重起来。
晚上十点多,她老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喘不上来气儿。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熬着,又怕吵醒了妹妹,最后实在躺不住,只得穿好衣裳打开院门,想去外头吹吹风,醒醒脑。
冬天,农村人睡的都早,到处乌漆抹黑的,好在今晚月牙儿高悬,尚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白萍漫无目的顺着家门前那条小径走去,经过一户人家门前时,惊动了那家的狗,那是一条大黑狗,它嗖地一下就窜到了白萍面前。
白萍轻呼一声:“黑子,别嚷!”
这狗是丁奎叔家的,丁奎叔和白丁茂关系挺好,两家也常来往,这狗便也认得白萍。许是认出了她的声音,那狗果然没叫,摇着尾巴盯着白萍。
白萍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乖乖地站着,嘴里发出舒服的呜呜。
连狗都认得人呢,白萍突然就有种想落泪的冲动,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亲人朋友,甚至是眼前的这条狗,都是那么的亲切、熟悉。
自己以后真的要远离这一切,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吗?以后,还能回得来吗?
她怅然若失,鼻子发酸,继续往前走。突然,耳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白萍一怔,这个点了,还有人也和自己一样没有睡吗?
她凝神细听,顿时如遭雷击,手脚发软。
第九章 这还不算定亲?[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