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俯拾皆是的满地黄金,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儿女和经手提拔的官场部属身上。除了复建了阳乐侯墓园汉阙,裴国本还以修建村民广场的名义,在村中老槐树下,不惜工本修建了一座广场舞台。依吕焚云的主意,取名首阳台,取义伯夷叔齐守节持义典故。村民不知渝水之北有座首阳山,尝有饿死不食周粟传说,以为舞台面东朝晖映日之意。两种说法吕焚云且都认可。好在村中红男绿女没那多讲究,且学城里闲人,在广场过起夜生活,时兴跳广场舞、扭地秧歌。技痒难耐的,还披红戴绿,乔装打扮,在舞台上唱大口落子,唱《小姑贤》、唱《刘巧儿》。逢红白喜事,好事人还专请来走村串乡的草台班,重拾旧习,在舞台上咿咿呀呀,唱成本大套的老辈子皮影戏。闹归闹,严肃起来也派大用场,首阳台右前方竖起一柄镀银旗杆,每当有正经场合,讲话,升旗,奏国歌,只要台上特邀裴国本做嘉宾,主席台上总少不了渝水县正襟危坐的县乡领导。有一年时兴唱红歌,裴国本亲自上台打拍子指挥领唱,那一次场面宏大,电视台专门录像播转。一时间石牌坊不但被县里评上小康村典型,还上了省报头版。石牌坊不单在渝水县,在整个碣阳市,也名燥乡里家喻户晓。
破烂王薛庆余最喜欢开庆典,风卷残云之后,拾掇的破烂能让他过个肥年。晃常他也总在裴国本的落蜓山庄门口转磨磨,垃圾堆儿里总能拾到意外的惊喜。光是吕焚云丢弃的书画、诗词草底,薛庆余就拾到不少,他舍不得卖,抚平后装订成册,和一班拾荒同道,酒后茶余附庸风雅、评头品足,自寻一乐。
对于庆典舞台节目,裴国本、裴古今父子发生了争执。裴国本不主张张扬,只打算白天扭扭秧歌,晚上唱台评戏就收场,要简朴,不肯大张旗鼓、不愿奢靡张扬。裴古今说父亲老脑筋,说人气人场就是金钱、就是效益!兄弟姐妹也都帮腔,说父亲是祖宗板儿,立那儿就有人磕头作揖,这叫人脉,人脉是金,少不得的。何况这官场商场,讲究个抱团取暖,大家心照不宣,树倒了,树倒猢狲也就成了散沙流水。听见儿孙们呛呛,吕焚云从山庄后园走过来倾听,平日里,她与老大裴古今面合神离,两人年纪相仿,长说短说也差不了十岁。裴古今管吕焚云叫妈,也不过近几年的事,这一叫,吕焚云凡事就让了他三分。里面内情瞒不住乡亲,这是吕焚云回石牌坊唯一系疙瘩的心事。原来早年裴国本参加队伍前,先在留镇商家当伙计,对外人隐瞒了在老家孤竹故里,有一位大他三岁的原配小脚女人,两人育有一子,就是长大成人的裴大公子裴古今。当年风云际会之时,功成名就之日,休妻另娶不是稀罕事,裴国本在队伍上搞上吕焚云,老妻深明大义,不哭不闹,只要求裴国本带上亲子裴古今享福,老妻至死在老家守公婆终老一世。话说两端,余下的一儿一女,可是两人的亲生骨肉,老二叫裴让秋,老闺女叫裴让水。两兄妹原本与大哥裴古今有隔痒,说来也怪,自从社会改革开放,兄妹都干上公司买卖,三兄妹攥成一个拳头,所向披靡,成为老裴家的骄傲。平日裴国本说话,三兄妹都敢顶嘴,唯独老娘吕焚云,说出话来似金口玉言口吐莲花,三人都俯首帖耳,不敢半句多嘴。只听吕焚云言道:叫你们多读书,就是当耳旁风,光知道啃地皮赚钱,倒没个深谋远虑!原来吕焚云继承家传衣钵,自幼研习诗文书画,颇有心得,及至成了气候,已成为碣阳市风闻地方的笔墨俊杰,为裴国本一介粗人活跃官场,不啻添枝加叶,增色添香。国门开启,吕焚云力主儿女出洋深造,光宗耀祖,无奈古今、让秋兄弟,沾染衙内恶习,只知游山玩水,泡妞享乐,终于一事无成,白挥洒了一地金银。
老白毛送宝献媚,裴古今搞庆典初露锋芒[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