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当我重重地从马上摔落下来,浑身骨节都似乎要散架时,仍是有点不明所以。
肩头被续王子的白垩枪重重戳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白印。白垩枪因为枪头是布包的白垩土,不能伤人,虽然肩上有点疼,但没半分要紧。就算从马上摔下来时遍体都痛,也并无大碍。然而我被他一枪戳下马来的那种屈辱却如烈火般烧灼着周身,难受之极,而我摔下时脸冲着南边,那儿大约十来步远正是安雅帝姬与程曼两人在骑马慢行。当我摔下来时,她们正好看见我这副狼狈样,程曼眼中有些担心,安雅帝姬却是在马上掩住了嘴。听然听不到,但她显然都笑出声来了。
“郑公子,你还要再试试么?”
续王子打马到了我身边,将白垩枪指着我。我的坐骑已经跑开了,幸亏我摔下来时及时将脚退出了马镫,不然现在只怕已被马拖得遍体鳞伤。这时有个人跑了过来扶起我,大声道:“续哥,他输了。”
这是陆定宇。我倒没想到他居然第一个跑出来扶起我。续王子看见是他,倒也不敢造次,收起白垩枪道:“二太子,请您转告他,枪马之道,他还差得远呢。”
我就在他跟前,他却让陆定宇转告,明摆着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强撑着站起来想反讽他一句,可嘴刚一张,却又想起方老和舅舅对我的告诫。我本以为他们要我小心别得罪两位太子,没想到两位太子倒还不错,倒是这位假太子对我颐指气使,头一回见就给我这么大一个苦吃。
这时陆安宇和魏家兄弟他们也都过来了。陆安宇见我已经站起来了,便道:“郑公子,你不要紧吧?天经,快拿跌打酒过来,让郑公子擦擦。”
魏天经道:“我带着呢。”说罢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银匣子。他魏家也真是豪门,在船上时我见方老身边带着个银酒壶,但那是喝的,魏天经却是用银匣来装跌打酒。只是先前我说不要,现在马上又要用,实在丢人之至。只不过现在不要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好在我脸皮够老,摔得也不算如何厉害,说道:“多谢了,我自己去擦吧。”
陆定宇抬起头看着续王子道:“续哥,只不过比试,你也不用出手那么狠吧?”
丁续举起白垩枪行了一礼道:“二殿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身为武人,当把平时训练亦当成实战。这是陛下御言纶音。”
“把平时训练亦当成实战”云云,不论是宣叔叔还是我父亲,都这么跟我说过,续王子这么说倒是冠冕堂皇。可他出手这么狠,其实根本没打算跟我演习枪术,纯粹就是想把我从马上刺下来。我也不知他为什么一见我就如此针对我,本来还以为是练拳练刀,偏生要比枪马。单单比枪我也不惧他,可又是骑战。我虽然学过点骑马,但五羊城马匹很少,父亲那匹坐骑在我九岁时就老死了,我一共也没练过几回骑马。纵然父亲传我的枪术肯定不会输给他,只是我的骑术只能勉强不掉下来而已,原本还觉得单凭枪术也能与他周旋一阵,谁知竟会如此不济,连一个照面都。”
有她这句话,我也放心了,走到了门边,对着站在门口的她两人躬身一礼道:“程小姐,先前您称家父为‘司楚叔叔,难道程小姐认得家父么?”
程曼掩口一笑道:“司楚叔叔没跟郑公子说起么?家父程迪文……”
她刚说出“程迪文”三字,我已然叫道:“哎呀,程小姐,原来你是程叔叔的女儿!”
父亲跟我曾经说起过,他在雾云城除了舅舅以外,还有个极好的朋友叫程迪文。在我小时候,这程迪文叔叔曾经充任大齐帝国特使来过一次五羊城,但那时我还太小了,已全然不记得。后来这程叔叔再没充过特使,父亲倒还说过好几次,说程叔叔乃是天下有数的笛子名人,父亲的笛技,有一多半便是程叔叔教的,而父亲很珍爱的那支铁笛就是当年程叔叔教他吹笛时送他的,难怪上午我吹牛说吹笛有心得,她马上就问我是不是将铁笛带来了。父亲既然和程曼的父亲乃是过命的交情,那她关心我倒也不奇怪了。
程曼又掩着口一笑:“是啊,阿爹本来昨天便要来看你,但听得你要住在明心院,就跟我说了先来看看你,他待你回家时再来看你。郑公子,令尊现在可好?”
我道:“好,好着呢。”心里却在转着念头,我和程曼既然有这层关系,而程曼又和安雅帝姬形影不离,我以后倒可以借这由头多接近安雅帝姬了。现在便是想办法多和她们说几句话,便向安雅帝姬道:“安雅帝姬,续殿下可是您兄长么?”
安雅帝姬道:“嗯。家兄姓丁,名续。”说着,她忽然正色向我行了一礼道:“郑公子,家兄对您甚是失礼,还请郑公子见谅。”
我道:“没啥没啥,续殿下身为辅师,也是为了我练习枪马,何况没什么事。”<
十三、观灯之夜(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