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暮色淡薄的黄昏,世子府的门丁应声开门时,第一次见到那位容色明丽、唇角泛笑的少年。他站在门外,着一身亮眼的浅蓝色紫边锦衣,花里胡哨,又意外地贴合少年的气质,眼里的期待亮如星月玉珠,见到有人开门,便笑弯起好看的眉眼……
“小的、小的去禀报世子。”
饶是门丁见惯了各色贵胄子弟,也不由晃了一下眼,不知是因少年艳色的衣服,或是少见的浓丽笑容。
……
时隔多日,苏小昭又一次进了世子府。
白期待了。收回眼底没有见到心念之狼的一丝失望,她随着下人,穿过秋分已略带凉意的长长庭廊,最后在前堂里,见到上座一身浅银色锦袍、看人时依然骄傲而淡漠的世子。
她带来了在摘星阁与他沙盘兵斗时,用到的改良云梯车和投石车模型,只是摘除了原先外罩的黑匣子。
上座的晋斐白饶有兴致把玩着,又端详了一阵模型内部的齿轮结构,显然对她的投诚之举很满意,也不提她流连青楼的荒唐行事了。
“你在柳枝巷住下,是不准备住进世子府的门客房舍了?”晋斐白并没有看她,低头专注地拨拉投石车模型的手柄。
苏小昭对他的话不算意外。为防晋斐白的眼线,在宜春楼待了七日的“苏建钢”,面具之下是影卫部安排的其他人,而偷梁换柱后从宜春楼踏出的,才是她。
“是的,望世子体谅,建钢实在不想和一群大汉子挤着住。”她边说着,边趁上座男子低头,抬手嗅一口宽袖上的脂粉香味,偷偷抿唇而笑。
一脸唯恐挨着汗淋淋、臭烘烘的糙汉子,污了她身上正浓烈的美人脂香味的猥笑。
“随你,那处门客房舍也且替你留着。”晋斐白不动声色地微挑眉,淡淡说。
“谢世子。”苏小昭拱手作礼。
“你初来乍到,明日会有人带你去认识府中其余门客。”好一阵,晋斐白终于搁下手中物事,抬起头,挥手让下人托着门客服饰走出,然后说:“府中门客做的事各不相同,往后你在府中,只须钻研有利于行军的械具图纸,交由府内制作司便是。”
对于意料之中的工作内容,苏小昭点头表示认可。
“那晚上的时间,可是草民自己的?”苏小昭得寸进尺地争取人权。
见晋斐白细长明媚的眸子微眯起,苏小昭理直气壮地摊手:“世子得这么想,建钢既不同于府上的武力型门客,也不同于智力型门客,我靠的,是捕捉灵机一动间闪过的灵感。”
“所以呢?”晋斐白继续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中创造的灵感就属于哲学范畴了。”苏小昭振振有词,眼神诚恳再诚恳,隐隐闪烁着哲学的光辉:“世子啊,灵感不是刻意的安排,而是自由的追求。建钢若是一直拘于府上,便如同被安插在花瓶中的静物,毫无生机,而唯有蔓延在溪流原野上盛开的花,才有逐风起舞的灵动,才能想出前人未曾想的事物。”
这一大堆洋洋洒洒的,直听得周边的侍卫和下人们脑壳痛。
晋斐白低头转动手上的指环,不知在想什么,少顷说道:“允了。”
“世子英明。”苏小昭躬身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又起身,“建钢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又是不情之请,有完没完?晋斐白眼角略上挑,想起上一次这人便是预支月俸,跑青楼晃荡去了。
“这门客的服饰,建钢可否不穿?”望着托盘上颜色灰沉沉的门客衣服,苏小昭脸上浮露出几分不情愿的嫌弃。
“为何?”
“有损草民的姿容。”她答得不迟疑。
转着指上不知材质指环的动作一顿,晋斐白抬起眼,望向座下容色亮丽、眼神真诚的少年,唇边似笑非笑,答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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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枝头,歌柳词起,太平下的南宛夜市十分繁闹。
大街上,东风夜来处处灯明,打马声嬉笑声不绝,时而还有雾鬓云鬟的游女,走过处簪粉飘香。
柳枝巷边上,某一个不起眼的摊子旁,立有白底黑字的旧挂旗,上书“新世纪糖人画”,新世纪三字旁,是被打叉划掉的“祖传”二字。
显然新摊主,是一个连换掉旧招牌都不舍得的抠搜之人。
少年舀起一勺糖汁,在石板上一气呵成地浇铸,片刻就画出了一个活灵活现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