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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章[1/2页]

大荒 古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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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天地未分,阴阳不明,有神生焉,名曰混沌;冥冥者,不知岁、月也。忽一日,心寤也,以其力分阴阳,开天地;阳而清者谓之源,阴而浊者谓之黯。源、黯初分,欲合为一;混沌以手推源,以足踏黯,至九九八十一量劫,始清明。
      混沌力竭而亡,其身化万物。泰坦之祖生于其精血,遂祭为先父。
      节选自《泰坦传说·起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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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嘴上说着不会躲避,但黑翼还是回了一趟缘翎星。
      倒不是胆怯,而是有些迷茫。
      黑翼隐约知道缘翎老人和金狮都觉得他可能有那个大病,而且病得不轻,但他觉得自己很正常。尤其是以前,他有一个目标,只要冲着这个目标扫除障碍前进就可以了,这也没什么不好。
      后来也是,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大大小小算是个目标,让他没空想一些有的没的。
      反而是现在,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才让他不知所措。
      挂掉金狮的通讯后,黑翼驾驶飞船在宇宙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临近缘翎星。
      这是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篱笆边的杜鹃还未到花期,一片绿油油也算喜人。房子里被家务机器人打扫的一尘不染,与他离开时并无二致。但终究是许久没有住人,少了人气,显得有些冷清。
      此时临近傍晚,斜阳余晖从窗外探入,在墙壁上打出一片昏黄的光斑。六个不同材质、不同形状的面具在墙上错落着,斑驳的倒影雕琢着过往的痕迹。
      黑翼在面具的墙边站定,翻手取出黑色半脸金属面罩,刚挂上最后的空位,手一顿,又像是想起来一般,将它取下。
      然后,他一个个将剩余的面具取下来,收进空间之中。
      少了面具的装扮,这面墙陡然空了许多。
      这面墙以前就是这样空着的吗?
      闲暇的时光,连思维也仿佛迟滞了些许。
      良久,他才回想起来,这里原本应该是照片墙。
      黑翼已经记不得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那些承载了大量回忆的照片一一撤下,换上掩盖了一切的面具。
      而如今,面具也被撤下,墙面上只留了七只挂钩。斜长的影子被残阳渡上一圈暖调,像是那些曾经的时光,在记忆中变得不真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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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哥哥,你许了什么愿望?”小包子一手举着糖葫芦,另一手牵着同样是小包子的平安的衣袖。
      缘翎老人为不死鸟,作为他名下的星球,缘翎星也尚火。以缘翎老人成为星主这天为纪念的圣临节,也是缘翎星仅次于新年的盛大庆典。
      璀璨的烟火点燃了半边夜空,也闪耀了小包子明亮的双眸。
      “当然是希望我们阿福快快乐乐长大啊。”小平安点了点阿福的鼻子,又帮他抹去嘴角的糖渣阿福许了什么愿望?”
      “阿福想每年都和安哥哥一起看烟花,一起吃糖葫芦,一起逛花灯街,一起穿新衣服,一起看舞火,一起放天灯,就,就什么都一起!”
      “阿福有好多愿望啊,”小平安逗阿福:“可是,烟花只能带着一个愿望飞到天上,阿福要怎么选呢?”
      “那,那……”阿福为难的皱着小脸,他哪个愿望都舍不得,“可是,阿福就是想跟安哥哥做什么都在一起嘛!”
      看阿福快要为难的哭出来,小平安赶紧哄:“那,选一个告诉烟花,剩下的,就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实现好不好?”
      “安哥哥真好!”阿福给了小平安一个大大的么么哒,然后对着烟花挥舞糖葫芦,大声喊:“那,那就祝安哥哥永远永远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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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幸福。
      ——安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安哥哥,你会忘记我吗?
      ——怎么会呢?阿福可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啊。
      ——安哥哥,你,你答应过我,你会记得我……你记得……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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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已经20年过去了。
      他有多久没有翻开这些回忆了?十年?亦或者,更久?
      无论多么深刻的回忆,在时间的打磨下都会逐渐淡化。即使当年痛彻心扉,如今也不过是化为一声微微的叹息。
      恒星隐没到地平线下,七颗卫星从不同的方位升起,七种不同的颜色给夜色添了一抹朦胧的外纱。
      ——我以为我不曾忘记,但我终究违背了诺言。
      黑翼半阖着眼,在夜色中沉静的站着。或许是月光太过于轻柔,黑翼看起来倒是比往日多出几分脆弱。良久,他轻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依然是缘翎老人的关门弟子,星际执法者精英,令星盗恨之入骨又闻风丧胆的煞星。
      似乎发生了某些改变。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黑翼趁着夜色离开房子,驾驶飞船奔向另一个目的地。
      半小时后,黑翼抵达一片墓园。
      墓园还是黄昏,恒星尚有一半挂在远处的山顶。
      这算是一片私人墓园,能够葬在这里的,多数是缘翎老人相对中意的弟子。缘翎老人弟子无数,能被他真正看中的并不多。但千万年下来,这片墓园也形成了相当的规模。
      墓园并无专门停泊飞船的地方,一般人也不会失礼的将飞船开进去惊扰亡灵。黑翼在附近一片平坦处停了下来,从储物舱内取出水桶抹布,提着徒步走进墓园。
      墓园有专人来打理,并不显得荒芜。夕阳的余晖自松柏间落下层层叠叠的残影,沉静而又肃穆。黑翼自一座座墓碑旁走过,脚步不疾不徐,神情看不出是轻松还是沉重。这一走,就是接近一个小时,直到恒星最后的光点也没入山顶,星辰点缀了夜幕,他才在一座偏僻的墓碑前停住。
      墓碑无名,只在碑座上镶嵌着一个相框。相框内,十多岁的少年脸上眼中的笑意是黑白两色也褪不去的灿烂。
      然而定格于生命最绚烂的年华,这笑容于明媚中又多了一份寂寥。
      黑翼曲下腿,伸手抹去了相框上的薄尘。
      并非守墓人不上心,但墓园太大,即使日夜不休,轮一遍也得有一周多。当然,高阶修者也可以一个意念将整个墓园全部扫净,低阶修者也能用晶武做到。只是这种做法未免过于轻慢,算是心照不宣的禁忌。
      黑翼凝聚出一桶净水,湿了抹布,有些生疏的一点点擦拭墓碑。
      算下来,他有一年多没来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让他几乎无暇他顾,分不出一点时间来缅怀过去。
      ——你不是忙,你只是忘了。
      忘了曾经的承诺,忘了曾经的人,甚至卑劣的为自己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如今恍然想起,也只是心情复杂,并无太多愧疚。
      黑翼将墓碑擦拭得一尘不染,又净了手,才抬起眼凝视着相框中苍白的笑容。
      良久,他轻声开口:“你失望吗?”
      微风晃过,松柏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夜行的鸟儿从枝丫间穿过,偶尔发出几声暗哑的,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不太清晰的叫声。
      黑翼又沉默了很久。
      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黑翼偏过头,那边也有人在扫墓。
      烛火,花环,祭品,还有不知哪种古老语言的哀歌,再看看自己这边,一桶水,一块抹布,似乎连祭奠的仪式都单薄很多
      “你失望吗?”黑翼看着那边,又轻声问。他像是在问那个早已沉入时间长河中的少年人,又或许是在问他自己。
      这次,他问完后便站了起来,提着桶,背对着那边的人群,悄悄隐没在黑暗中。
      他得不到答案,这里原也不可能给他答案。
      ——这只是一座衣冠冢罢了。
      回到飞船时,月已上中天。黑翼半躺在驾驶座上,打开舱顶,七颗不同运行轨迹的卫星在天空中排成一个圆润的弧形。
      这是他熟悉的景色。黑翼甚至能推测出这七颗卫星何时会排列成什么形状,例如心形或者六瓣花。但现在看着这天空,却莫名的涌出一种陌生感。
      这陌生来的突兀,甚至让黑翼有一种逃离的冲动。
      黑翼压下了这股不合时宜的冲动。
      尽管这些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颗星球是他的家。
      通讯亮起,将黑翼从各种复杂的情绪中拉出来。
      看到联络人,黑翼瞬间正襟危坐,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恢复到之前那种波澜不惊的状态,确定自己至少从视频中看不出破绽,才接通了通讯。
      缘翎老人的身影出现在光脑弹出的虚拟屏幕上,同样的,黑翼的形象也会映射到缘翎老人那边。不过形象和真人面对面还是有区别的,至少看不到身上的规则。缘翎老人果然没看出什么端倪,倒是扫了眼黑翼身处的环境。
      黑翼见了礼,缘翎老人点头回应后,问:“不是刚回去吗?这么着急就要走?你这多久没沾家了?怎么家里有人咬你咋地?”
      缘翎星毕竟是缘翎老人的住所,即使他远在宇宙另一端,缘翎星的出入状况也瞒不过他。至于这艘飞船,那缘翎老人就更熟了,这就是他送的。
      “没有,只是来了墓园。”黑翼老实回答。
      其实是想走来着,只是一时不知道能去哪。
      “不是说过了吗?”缘翎老人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不要再去那边,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来了,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黑翼去了墓园,缘翎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一定会这么说。可理由呢?从没解释过。
      “阿福是我弟弟。”黑翼轻声辩解。
      “他不是!”缘翎老人反驳道。
      他眼中有着复杂的哀伤,不知道是不是黑翼的错觉,他总觉得缘翎老人看他的眼神中,带了一点似有似无的怀念。
      应该是看错了。黑翼想。
      “您虽未正式收阿福为徒,但您待他一向亲厚,与亲传弟子无异。况且,我和阿福从小一起长大,”黑翼的手指在扶手上紧了紧,“我们,不一直都是一家人吗?”
      缘翎老人闭了闭眼,无力的说道:“这是两码事。”
      就和往常的每一次争执一样,缘翎老人依然没有任何解释,而是问起了黑翼:“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或许会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吧。”而黑翼也不再追问答案。
      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且不肯退让。于是一方转移话题,一方顺水推舟,成了他们共同的默契。
      “我记得你还是个佣兵团团长?”缘翎老人提醒黑翼:“既然当了团长,多少该承担点团长的责任吧?既然这边得了空,就去佣兵团那边看看,说不定有需要你的地方。”
      黑翼并不太想去,并指出真相:“我只是个挂名团长而已。”
      缘翎老人吐槽:“得了吧,之前谁明明已经可以回去复命,却为了某个一阶返程冒险的?谁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的小狼崽子去寒界的?还给了她守护印记?谁因为某个地精随随便便求两句就给人做私人辅导的?某人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吗?提前成年这种屁大点事也值得你忙不迭的来问我,你敢说你不在意?”
      黑翼沉默,都是事实他不敢反驳。
      “差不多得了,哪怕抛开团长团员这层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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