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厉淑妃宫内。
端坐在铜镜前的厉淑妃,自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修长手指把玩着一对玛瑙耳环。
偌大的宫内,一片寂静无声。宫人们各自安分站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厉淑妃比划着,将玛瑙耳环戴上,镜子里的淑妃娘娘,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仍是美,与二十年前她初进宫时候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指尖错了一错,耳环的尖锐处斜斜一划,忽然便在她指尖上划出了一点殷红血珠。
刺痛使得她重重一皱眉,而后,那海啸般汹涌的怒容,便毫无征兆地呼啸着席卷了她的面容。
厉淑妃猛一拂袖,满满当当的首饰盒便被用力扫在地上,流光溢彩的各色首饰打翻了一地!
宫人们心头均颤了颤,然而也只有张嬷嬷,敢在厉淑妃怒火滔天的时候迎上前去。
“娘娘,当心气坏了身子。”张嬷嬷小心翼翼开了口。
对她的声音,厉淑妃却充耳不闻,只是定定地看了镜中的自己,闪烁着温润色泽的玛瑙珠子,挂在她洁白如玉的耳垂上,煞是好看,又甚是讥讽。
“本宫是不是年老色衰了?”厉淑妃开口,是问张嬷嬷,又像是在问铜镜中的自己。
“娘娘貌美如初嫉。”张嬷嬷软语道,“六宫之中,奴婢可从不记得有哪位娘娘,能胜得过您。”
“若本宫当真貌美如初,那又为何……”
厉淑妃狠狠一咬牙,掌心不自觉便攥紧了,伤口处,鲜血又涌了出来。
铜镜中的华服女子,一如张嬷嬷所说,雍容华美,风姿不减当年。
这张脸,曾是那个九五之尊的男人深爱过的,如今她容颜未改,那圣恩,为何却先断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侄儿,就这样被砍了头,他却连见都不见他一面!
说是为人君者,必定要做到公允二字,可她怎会想不明白,皇上的这份“公允”,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上是在防着厉家,防着她的四皇子,好为太子铺一条平坦大路!
汹涌怨恨,在厉淑妃眼底层层叠叠弥漫成了厚重雾气,喉间压着的,尽是即将不管不顾脱口而出的质问!
张嬷嬷心头一惊,忙压低声响,“娘娘,仔细隔墙有耳,有些话,说不得呀……”
正当张嬷嬷正焦心如何劝慰厉淑妃时,自外有一小太监请示,说是厉家大小姐求见。
听闻厉若仪正在外面,厉淑妃的神情眨眼间便收了回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让她进来吧。”
小太监应了声,随即退了出去,片刻过后,厉若仪便脚步轻盈,走了进来。
“若仪见过淑妃娘娘。”厉若仪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又分外规矩地站在原地,连眼神都不曾乱瞟向何处。
“没有外人时,不必同本宫这样客气。”厉淑妃开口,已又恢复了那端庄模样,望向厉若仪时,神色不免带上了几分疼惜,“到姑母身旁来。”
“是,姑母。”厉若仪乖巧上前,顺从地坐到了厉淑妃身旁。
“你也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厉淑妃微紧了眉心,轻叹一声,“本宫果真是老了。”
今日的厉若仪,穿了一身素色,兄弟的丧事,虽不必戴孝,可穿的热闹了到底还是不好。就连她头上戴着的钗环,也全都换成了素净颜色,整个人看上去,都好似一朵淡雅雏菊,越发惹人爱怜疼惜。
厉若仪摇摇头,水汪汪的两只眼睛,分外诚挚,“姑母不老。”
“惯会哄本宫开心。”笑了笑,厉淑妃眉心又拧紧了起来,“眼下乌青怎的这样重?”
刚问完,厉淑妃面上又隐隐透出一抹黯然,“倒也是,昨儿,只怕谁也睡不安稳。”
虽没有明确提及厉远帆,厉若仪的眼眶还是暗自一红,泪珠蓄了满眶,泫然欲泣。
“姑母……”厉若仪哽咽开口,那满腹酸楚,即刻便透了出来,“二哥他死的冤啊!”
抽泣片刻,厉若仪又抬了那盈盈泪眼,“姑母,皇上是不是……不再看重咱们厉府了?”
厉淑妃心头一震,面上却分毫不露,只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厉府为皇上立下过赫赫功劳,皇上怎会不看重?”
“你若是因此事受了惊,唯恐将来会如何,那姑母今日便同你允诺,无论厉府怎样,姑母都必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向来是姑母最疼的,只要姑母还在这世上一天,便绝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
“不!姑母,若仪不要姑母这样护着我!”
听闻说亲二字,厉若仪眼底微一闪烁,随即,
第二百一十四章 深宫怨,无人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