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萧子仞放好后才发现萧子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了,高烧使她双颊通红,阳光透过杂草照进来,她的脸格外艳丽动人。白天宇心中一喜,气喘吁吁地问:“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坐在她旁边,上身趴下去,靠的很近。
萧子仞无力眨下眼睛,好像说不出话,但清澈的眼睛一直看着白天宇,不一会儿,眼睛红了,溢出泪水。白天宇连忙擦掉眼泪,嘘了两声,柔声耳语道:“嘘,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他轻轻抚摸萧子仞滚烫的脸颊,满腹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萧子仞微微张着发干的嘴唇,哑声道:“为什么?”其实她根本没真正发出声,但白天宇还是听懂了。
他来回抚摸她的头发和滚烫的脸颊,微微笑笑,道:“你就当是个噩梦好了。”
其实他很想问她到底谁伤了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出现在柴房,还有,碑先生去哪了,重重谜团,只有萧子仞知道,但现在,他问不出。他不忍让她再回忆当时的经历,这对一个从小生长在幸福和平温暖的“家庭”里的孩子来说,根本无法承受突然而来的可怕的杀戮,这恐怕会扭曲她仍然幼嫩的心灵,而且他问了,也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抚慰她,只能徒增她的恐惧,真相,比起萧子仞的内心感受显得多么无足轻重。
萧子仞还是止不住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白天宇忍不住头低下来,他的额头靠着萧子仞的额头,烫,滚烫。他说道:“你现在烧的厉害,会胡思乱想,都是你多想了,烧退了就好了。”
萧子仞这才眼珠左右转转,她还不能自如的动弹,她声音像哑了一样微弱无力,道:“这是哪?”
白天宇努力笑笑,笑地心酸疼痛,道:“这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我要去给你采药,你在这等我好不好?”
萧子仞想摇头,但动不了,白天宇看出她不情愿,他说不出话,嗓子哽住了。他用尽全力说道:“不要害怕,我很快就回来,你烧的这么厉害,我必须给你找点退烧的药。”
萧子仞浑身无力,语气绵软地说:“不要。”
白天宇抓住萧子仞的手,手心也是滚烫的,而他的手,相比之下,竟然冷的可怕。他使劲捏捏她的手,道:“听话,我很快就回来,我再采些菌菇,给你做菌汤。”
萧子仞眼泪仍然没干,嘴唇蠕动道:“我不吃。”
白天宇明白,她只想要他留下陪她,他连她这么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嗓子又哽了,他怕一张口被她发现,所以咬着牙不说话。
萧子仞双眼无力地看着他,过了很久,她轻轻说道:“人世间太可怕,我不该不听师娘的话偷跑出来,哥哥,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想回去,我想正哥哥,想周师哥,想姗师姐,灵师姐,枝枝,师父,师娘,我们一起回去,在林子里再盖上几间竹屋,我们就住在那,再不出来了,好不好?”萧子仞满含泪珠的眼中射出希望的光芒。
白天宇不予回应,如果点头,就是骗她,如果摇头,她又不能安心,他痛恨自己如此无助,他窘迫地别过脸,怕她看见他不停抽搐的面颊,心中堆满石头一样沉重不透气,心一直往下坠,一直往下坠,坠到黑暗的无底洞中。
他一直不怕死,现在却无比渴望活下去,现在突然发觉,自己活了二十六年,是多么苍白无意义。
萧子仞追问:“天宇哥哥,好不好?”
白天宇情不自禁吻上萧子仞嘴唇,她的嘴唇滚烫柔软,带着淡淡的芳香气息,是属于山林绿原独有的清新之气。这是一个拥有蓬勃的生命力、充满希望的小姑娘,而自己却是个江湖浪潮中随时倾覆的孤舟,没有风帆,没有船桨,行驶在凶险黑暗的浊流中。
萧子仞先没有任何反应,但马上白天宇感到她厚重的呼吸和急促的脉搏,这就是她对他的回应。
他们忘情地吻了一会儿,白天宇难分难舍地起身,萧子仞兴奋的双眼透着安详恬静,白天宇摸摸她的头,轻声道:“睡一会儿。”
萧子仞道:“你别走。”
白天宇摇头:“我不走,就在这陪着,你先睡。”
萧子仞终于笑了,她似乎不想睡,想一直看着白天宇,想和他说话,但她太累了,失血过多让她头脑沉重,最后终于像婴儿一样,眼睛一闭一睁几个回合后,沉沉睡去了。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分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