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也面带愁容,可是眼神澄澈,一副没有隐情的样子,他没有说话,一直沉默,一直和师娘对望着,不敢露出半分畏怯的表情。
师娘先低下头,淡淡说道:“去把周捷找来。”
白天宇领命去找周捷,他的心里依然忐忑,局面似乎在一点点失去控制,既然面前是绝路,他只能四处冲突,走一步算一步。
找到周捷,简单说明情况,周捷又找葛修镜,葛修镜又找来发现布袋的人,线索便到了这里,再无更多信息。周捷和白天宇一同来到正义堂,师娘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剑若有所思。
周捷先看了剑,确认无误,道:“莫非——正师弟遭遇险情。”
白天宇咬着牙关,表示也有同样的担忧。
周捷道:“萧师妹呢,他们在一起的话,那岂不是她也有危险?”
师娘与白天宇对萧子仞的情况心知肚明,谁都没主动说话。
周捷仔细想想,感到十分费解,道:“诺大的江湖,他们的武功不敢说数一数二,至少也是少有敌手,要对付他们谈何容易,即便他们一时疏忽大意落入敌手,如果有人利用他们对付宇文山庄,目的何在,没留下任何其他线索——此事无迹可循,实在太蹊跷了。”面对这样的无头案,周捷束手无策。
周捷的话提醒了白天宇,有人把剑送到宇文山庄,并不是在威胁宇文山庄,似乎只是单纯地冲他而来,和宇文山庄没有任何关系。谁会这么做,这么做,在暗示什么?白天宇一头雾水。
商议无果之后,他们把剑交由师娘收留,各人重新投入山庄的建设中。
白天宇表面佯装轻松,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光机警观察人群,如同伺机而动的猎犬,然而找不到半分破绽,一切平静,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干,这里的所有人,除了他和师娘,都简单而光明。
一连过去几天,白天宇渐渐放松警惕,他想去临安城北查访埋葬吕正的那块湿地,他必须亲自确认现场,身为大夫,他肯定吕正当场彻底死亡,再无生还可能,这一点绝不会错,那么,世上有谁会准确无误地找到埋尸地点,每当想到这里,白天宇总感到阵阵寒意。
那个人不仅知道吕正的埋尸地点,且清楚地知道白天宇就是凶手!
这一切,除非当场有人在,否则没有可能传出去,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世上知道此事真相的人,只有他和死去的吕正。
如此过了月余,迟迟未见吕正和萧子仞的消息,周捷大概按捺不住,让白天宇去寻访他们二人的下落,白天宇得到如此大好时机,当下打点行囊出发了。
一路马不停蹄昼夜兼程,不几日来到当日埋葬吕正的地点。他在官道上拴好马匹,步行进入滩涂湿地。周围湖荡众多,芦苇飘荡,他竟一时想不起来埋葬尸体的地点在哪个方位。
不远处飞鸟低翔,偶然能见到仙鹤立在水边昂头挺胸,飞禽走兽不知人间疾苦,一派祥和安定的自然美景。白天宇愈加苦恼,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还有谁能找到,这个人竟能比自己知道的更清楚?
白天宇想要放弃,但不甘心,继续寻找,终于在一块聚集了密密麻麻虾蟹的岸边见到在淤泥中露出的白骨。
那一瞬间,白天宇抑制不住地泪往上涌,一群青蟹让他发毛,他双手抱头,吕正生前的样子清晰地浮现泪光中。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手酿的惨剧,让一个在他心里很有分量的人曝尸荒野,被剥夺作为死者的最后的尊严。
最后残留的腐尸的味道从他的孔窍进入五脏,白天宇“哇”一声吐了,吐出满肚肮脏的东西。
抹去眼泪,吐干口中异物,走向螃蟹群,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淤泥中,抽出长剑在地上划了一道,不少螃蟹被削成两半。受了惊吓的螃蟹纷纷退到水中,渐渐露出一具枯骨,下半身在水上,上半身没入水中。枯骨上隐约可见衣服碎片,与残存的腐肉混在一起,蛆虫涌动,蛆虫上方飞着红头苍蝇,好一派热闹的生命的景象!
螃蟹围着白天宇的双腿,仿佛要和他亲近一般爬上他的脚面。白天宇俯身抓住尸骨的双脚,将尸骨拉出水中拖到岸上,这里似乎下过一场大雨,把尸体从泥土中冲出来,岸上依稀可辨他当初挖过的墓坑。白天宇用剑翻土,果然找不到他当时埋下的剑,他重新把坑挖深,再次将尸骨埋下。
匆匆离开现场,骑马狂奔,直到汗水湿透全身衣衫,口干舌燥,才在一处溪水旁下马。
走进溪水最深处,洗净身体,喝饱了泉水,此时夕阳西下,他重新骑上马,南下赶往临安城。
第七卷 第十五章 异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