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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百六十二章[2/2页]

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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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庆眼一转,立即坦白道:“唯有崔议郎突然擅离中院!”
      掖庭令也奏禀道:“崔议郎不知何故,在小贺夫人出坊之际离开我等视线,盏茶方回!”
      崔浩自此惊出了一身白毛汗来,他以往目下无尘看不起这些卑贱宦者的恶果全体现了出来,一时人人指证,天时地利人和全弃他而去!
      拓跋仪道:“汉臣们本就支持立慕容氏为后,崔浩包藏祸心,故意投丹入炉,是为了坏我拓拔鲜卑之根基!陛下只需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携带含有雄黄朱砂的丹药!”
      何须搜身,拓跋?一清二楚,除了逍遥丸,他偶尔困倦疲惫就会吃崔浩进上的紫黄丹、珍黄丸以振奋精气,哪一味不含雄黄?但拓跋仪可恶,又把这事儿与新立慕容氏扯在一块,巴不得推翻前议,再举行一次铸金大典,他岂能如他所愿?当即朗声宣道:“天道多舛,方有此劫,幸亏我拓拔皇族福泽绵长,依然得立中宫,其余诸妃亦多劳苦,朕自有封赏。此事不必再议!”又剜了浑身瘫软面白如纸的崔浩一眼,续道:“崔浩玩忽职守,甚失朕望,着褫夺官衔,退出宫闱,在家闭门思过——终朕一朝,永不叙用!”
      晁汝抬起头来,对来人微一拱手,微笑道:“崔大人,啊,现在叫不得了。贤弟打点完行装在出宫之前还不忘来掖庭探望在下,真是足感盛情。”
      崔浩脸上已不复以往云淡风轻、从容高深的神情和派头,咬牙切齿地道:“晁汝,今日铸金坊炸炉之事必是你设计陷害!是谁告诉你我身上携带雄黄丹药教你施这连环毒计!我曾因卫王白冠之事追查掖庭属官王三娃他却突然被召入宫,而后离奇溺亡,是不是宫中还有你的同谋!?”
      晁汝抬袖掩唇咳了几声,方才慢悠悠地道:“无凭无据的,贤弟慎言啊。今日害你的是卫王等人——墙倒众人推,也怪你平日行事太无余地,与愚兄何干?况且依愚兄所见,以贤弟之大才,纵使今遭罢黜,然只要耐心等上一二十年,来日改朝换代,终有一日可以东山再起、位极人臣。现在,又何妨将你的位子暂借让予我,来坐上一坐?”
      “你!”崔浩忍无可忍,一个箭步上前揪起晁汝的衣襟,怒道,“我与你并无冤仇,不过是各为其主。纵是两相斗智,何须如此赶尽杀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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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晁汝的目光在月色下陡然冰冷:“确无冤仇。只是你太碍事了——你既因进药于拓跋?方得平步青云,我就要你也因丹药而身败名裂!”
      崔浩瞠目欲裂,刚欲发难,脖间却忽然一凉,已是利刃加颈。寒芒一闪而过,映出一双他甚为熟悉的眼眸,随即是任臻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崔浩,你获罪之身,逗留宫闱,还妄图伤人,是不想要你崔家老小满门性命了?”
      崔浩愣了一下,双手顿时僵持,心里却闪过一丝电光火石,颤声问道:“任将军怎会到此?!”
      任臻收回左手刀,探入怀中摸出一樽瓷瓶:“晁侍郎今日护主受伤,皇上嘉许其忠勇,我特奉皇命前来探视送药,难道崔大人也是?”
      崔浩神息万变,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来去,最终发出一声不甘至极的悔叹,恨恨离去。
      任臻几句话吓走了崔浩,面色一变,拉长着脸冲晁汝一点下巴:“坐下,上药!”
      晁汝收起了人前那副伶牙俐齿的嘴脸,沉默地坐在任臻面前,任他施为。任臻点抹数次,急地龇牙道:“都说你聪明,我看是傻透了!既已明知道危险,为何还要扑过去替贺夫人以身相挡?”
      晁汝一扯嘴角:“贺兰讷坏了大事,事后若见我安然无恙而没表现出一点护主之忠,他怎会轻易放过我去?这当口,我不能再开罪他去。”
      任臻默然,半晌之后,手背在他面上烫伤处轻轻一触,哑声道:“可是疼的紧?”
      晁汝自嘲一笑:“这脸哪里还会觉得出疼来?至多再多几处疮疤,留着吓人罢!”说完这话却不见回答,唯感任臻的双掌在他肩头轻轻一按:“无论恶鬼之形还是天人之姿,在如今的我眼中又有何差别?”
      晁汝心中微涩,百般的哀而不伤,千种的怨而无怼,就此莫名消散,他抬手一握任臻的右手,低声呢喃道:“岂如你断指废躯之痛。”
      任臻哑然无言。
      两人一站一立,在风清月明中静默良久——正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慕容氏选立为后,告于太庙,即母仪天下,自然少不得一番庆祝朝贺,南燕的“金刀太子”慕容超便在此时携礼离开广固前往平城拜贺。若论辈份,慕容宝之女算是他的堂侄女儿,但慕容超可没敢真把拓跋?当自个儿侄女婿——南燕主慕容德近来沉疴日重,只怕拖不过今年。慕容德没有亲生儿子,属意亲兄之慕容超继位,但朝中姓慕容的宗亲可不止这半路杀出、金刀为凭方才认祖归宗的慕容超一人,他这次来的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探一探拓跋?的态度和口风,若有北魏的支持,他便有把握镇压下一切反对力量,顺利接班、独揽朝政。
      拓跋?确实也需要南燕的存在,在青州充当北魏与东晋的缓冲地带——东晋那位当朝主政的谢都督可是从来不肯承认拓拔魏国,上次北魏本拟远交近攻,遣使建康欲以修好反被谢玄羞辱了一顿,惹得拓跋?大发雷霆,处死崔逞才罢,至此熄了通好东晋之心。两人皆知南北迟早一战,只是以刘裕为首的北府军尚在河南之地镇守洛阳,一时不好牵一发而动全身;拓跋?则秉承攘外必先安内,大部分兵力都在西北疆域防备西燕柔然,故而双方都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而暂做按兵而已。所以拓跋?想要扶持一个能为他所用听教听话南燕国主,北府军万一北上攻魏能成为一道最佳屏障。
      慕容超入宫谒见拓跋?,两人在青金殿密谈许久,有内侍上殿请用御膳,拓跋?便顺道设宴招待,慕容超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自然喜不自胜地谢恩应承。谁知酒馔刚刚摆好,殿外便传来一声朗笑:“怎么有的吃却故意不叫我?”
      慕容超唬了一跳,心道拓跋?岂是好相与的,谁敢在魏宫之内如此放肆高声?可一看左近的宫人内侍,竟没一人面露异色,似是习以为常了。
      待那人大步流星地进得殿来,慕容超则吓得差点捏碎了手中酒樽——慕容冲!怎么会是慕容冲?!虽然现在的他看来较独龙山初间之时神态要平和许多,连眉目间的厉色杀气都几乎不见了,但他是不会错认的——何况还是慕容冲这样令人一见难忘的男人。传说当年独龙山兵败之后他为魏军所俘,被挟持为质,一路叩关略地,西燕朝野忍无可忍,才废慕容冲为太上皇,而推举慕容永为帝,以至于拓跋?要挟不成,恼羞成怒,杀了这已无利用价值的废帝,方才罢兵归朝。可如今这男人怎会死而复生出现在平城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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