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多事，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不过，后面两句，季嬷嬷并没说出来，小小沐子杰在经历了两件生命攸关的大事之后，还能绽放出如此童真的笑颜，实属不易。
或许，这都是大小姐的功劳。
大小姐让二公子知道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有她这个姐姐在，姐姐会给予他最大的保护。
季嬷嬷灵光一闪，脑海当中忽然就冒出了一句这么形容沐云瑾对沐子杰的保护——哪怕双手沾满血腥，也至死不渝。
季嬷嬷好像有些明了，眸光越发的心疼起沐云瑾来。
小小年纪，本该是窝在父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却是因为母亲已逝，父亲忙碌，祖母的偏袒而步步经营攻于心计。
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不惜让自己浑身带刺，哪怕是血肉亲人也不能伤害她弟弟，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弟弟。
沐云瑾瞥见了季嬷嬷眼底的心疼，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目光仍停留在窗棂外的沐子杰身上，她淡淡的开口，却又似在叹息，她说：“季嬷嬷，你知道吗？除了父亲，我就只有杰哥儿了，可是，高门大户里从来都不缺那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
“你知道吗？沐芸雁虽然蠢，我却很羡慕她，因为她有一个处处替她着想替她谋算的秦姨娘，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能用杰哥儿的性命来赌祖母对他的关爱到底有多少，偏袒又有多少。”
“如你所见，沐王府里暂时还只有沐子元与杰哥儿两个男丁，可是，以后呢？沐王府里的女人并不少，如今当家的严氏、秦姨娘、肖姨娘、陈姨娘，她们以后还会不会再替沐王府添上男丁还是未知数，祖母的偏袒你是有目共睹的，为了男丁子嗣，她嫡庶不分，黑白同仁，如若一碗水不能端平的话……”
沐云瑾顿了一下，瞥向窗棂之外的眼睑垂了下来，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余温：“那还是别当这个长辈了吧！”
有些事，是注定的，既然不能选择由谁来当自己的亲祖母，那么，至少要让她的这个祖母知道这般偏袒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与其让长年累月的不满溢满而爆发，倒不如在这之前改变现状。
她从来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更何况是要亏待她的杰哥儿呢？
祖母，您可知道您的偏袒也会引来不满的时候？
爱您、尊您、敬您得到的是什么？
既然重视男丁，那么一视同仁可好？
……
凝寿堂里，老夫人望着窗棂之外的黄昏将逝，夜幕将临，昔日那精明的眉目略微微蹙了一下，心想，又一天了。
屋里的光线随着落日而渐渐昏暗了起来，这时，蔡嬷嬷掌着灯跨了进来，一一把屋里的蜡烛都点燃。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像问蔡嬷嬷，又像问着自己：“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过偏袒了……”
偏袒到伤了孩子的心？
忽然闻得老夫人这样的话，蔡嬷嬷掌灯的动作略顿了一下，随后把最后的一盏灯燃起，这才幽幽一叹道：“小姐，您这是关心则乱，因为关心那几个孩子，所以有些乱了分寸，您别怨奴婢嘴碎，从您嫁到沐王府来，奴婢就跟着您过来了，眼看您生儿育女，人生大起大落。”
“奴婢说句公道话，这些年来，大小姐与二公子对您是真的好，并不亚于大公子他们，可是，您到底还是因为先夫人而忽略了她们的好，纵然因为二公子是男丁您稍稍上了些心，可是，还是抵不过大公子的一半……”
“从前，您不是最看重嫡庶之分的么？如今您眼中……只有男女之别，并不分嫡庶……”
老夫人听了蔡嬷嬷如此坦白的话，眸光沉了下去，面上浮起几分不悦，眉头亦蹙了起来。
蔡嬷嬷见状，张了张嘴，余下的话便不再说了，正要离去，又听得老夫人发话：“你继续说。”
蔡嬷嬷犹豫了一下，把昔日沐云瑾与沐子杰的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还搬出沐云瑾受伤也要替她祈福的事。
老夫人越听越沉默，听到蔡嬷嬷提及祈福一事，手摸了摸垂在裙卦上的福包，那是沐云瑾替她求回来的平安福包。
半晌，老夫人幽幽一叹，像是回应着蔡嬷嬷又似喃喃自语：“到底是我错了吗？”
到底随了老夫人多年，蔡嬷嬷哪里不知道老夫人这是在反思自己，于是笑了笑又重复方才的那一句话：“您这是关心则乱……”
第五十四章 关心则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