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佣人说,陆维桢中风那日和陆怀瑾在书房大吵了一架,他们究竟吵了些什么,却是无人知晓。
夏知白端着药走进了他的房间决定去看看陆维桢。
他年过半百瘫痪在床,早已失去了旧年的风华,只是那眉眼间依稀仍能看出他年轻时能惹出那样风流债的原因。
她一勺一勺将药喂到他嘴边,陆维桢目光呆滞,褐色的药控制不住得沿着下巴滴下来,夏知白一边用帕子给他轻轻擦拭,一边低头靠近他的耳边说:“你儿子死了。”
夏知白看他面无表情像一具僵尸似乎外界什么事都影响不了这个人,可陆维桢却忽然拉住了她,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每个骨节都在发白。
剧痛从手腕处传来,夏知白感觉骨骼仿佛要被捏碎了。陆维桢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确认她是不是在撒谎。
“哦?原来你还会在意啊。”夏知白嘲讽得笑着将勺子扔回药汤里,溅起星星点点的药渍。
僵持了许久,陆维桢逐渐松了手,胳膊无力得垂下去,而夏知白手腕上仍留着一道泛红的手指印。
“作为丈夫对妻子不忠,作为儿子对父亲不孝,作为父亲又抛弃自己儿子,作为革命党人到头来却干起了倒卖毒品祸国殃民的勾当。即使□□长命百岁,可真正的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姑父啊,您怎么就把这一生过成这样了呢?您啊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失败的人。”
陆维桢动弹不得,却狠狠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
“你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夏知白冷冷得招手,让屋里的丫鬟过来将药继续喂完。
陆维桢也做不了什么,双眼望着头顶的幔帐有些失焦。
“您喝药,身体要紧。”她转身独自走了出去。在门口又遇到陆云栖,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于是夏知白停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去别处玩吧。”
这幢大房子愈发冷清了。
自此之后,夏知白一门心思便扎在了公司里。当一个人手头的事情足够多的时候,便容易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她忙了一天从利民航运回来,随手将外套扔到沙发上,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七个月了,陆怀瑾仿佛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更深露重,屋内凝结起雾气,书桌上燃着袅袅一点灯火,夏知白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陆怀瑾正坐在书桌前,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专心得看书,他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得握着雕花的笔杆,快速得在一旁的草稿上写工整又细密的笔记,烛火将他笼罩在一片暖黄里。
他忽然抬起头,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笑着看向夏知白,仿佛不曾离开过一般。
夏知白忽然鼻酸,眼前渐渐变得朦胧了,她站起身朝他走去,甚至不敢眨眼。可是,没等她迈出第二步,一阵风夹杂着雨水吹开窗户,“砰”一声,将夏知白拉回了现实,当她再次望向书桌,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桌上翻开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响。
她顿时觉得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往后仰面倒在了沙发上。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喃喃自语:陆怀瑾,我想你了。
“最近真的忙到神经衰弱了吗?”夏知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可是还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办,陆怀瑾不在,陆家的产业都在她手上,如今世道愈发糟糕,她只能将陆家产业做一个大整顿,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前些月,她已经派人去重庆云南一带选择合适地方修建厂房,现在正按照计划逐步把集中在淮左和长三角一带的缫丝厂,机械厂迁移过去
至于剩下的那些不动产,大部分都被夏知白变卖套现,换成黄金了,她怕政局一旦有了大变动,再多地契也只是废纸。毕竟前朝的剑斩不了本朝的官。
之后,她又将换来的黄金一半捐赠学校,育婴堂,和救济贫困百姓,另一半购置军用物资给军队。在这乱世,与其抱金而死,不如将财物散出去换得人心。
她还特地叮嘱了秘书要将钱先换成实物再捐到相应单位,防止落入谁的口袋而不知。
陆家的仆人在南京这边的大多数是雇佣关系,只是老家那边还有许多丫鬟和小厮都签着卖身契,夏知白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卖身契都撤销了。响继续留下来的则跟南京这边一样改为雇佣关系,每月领薪水。
这半年里各种杂事纷纷扰扰。夏知白现如今每日的闲暇时光就是在报纸上追《乱世佳人》的美国小说。
她先前定制的小吨位的船只陆续也交货了,长江上游枯水季水量不足,这些小船帮着陆家打开了长江水道上游的航运业务,虽说利润不多,但是切断了因外国的航运公司对长江上游航运业的垄断,夏知白觉得值得。
除此之外,夏知白还得小心翼翼地扮好孕妇。
因为之前唐韵
第 93 章 想你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