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本该和宋家大火一起烧成灰的木雕,在七年后出现在了乔诚居所的后山中,在宋南枝心中,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晚,乔诚还和父亲那样吵架。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藏着一腔被浇灌冷静的恨意,在心底深处疯狂蔓延。
去问?乔诚那样狡猾的人,可能说实话吗?
既然当年做得出,现在又怎么可能轻易承认呢?年代久远,当年的证据都化成了灰,即便拿了这个微不足道的证据去官府指责他,宋南枝一个无根无基,还是个假身份的人,告倒乔诚的可能微乎其微。
还可能打草惊蛇,让乔诚从此彻底防备着她,甚至将她赶出长空书院。
必须一击而中。
有个念头在宋南枝心里落地扎根。
她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擦干眼泪,找回自己冷静理智的声音,对祁渊说。
“不急,我再找找其他证据。”
——
许多福觉得宋南枝最近很不对劲,每天早出晚归的,还以给她写功课为条件,让她帮着糊弄分管寝室的杨嬷嬷。
夜里,许多福亮着灯等宋南枝,晚归的宋南枝看着床上正襟危坐的许多福,吓了一跳。
“你最近都在偷偷摸摸干什么?”
宋南枝摸了摸胸口,解开外衣准备洗漱。
“郡主,明日书院的祭典,你会参加么?”
“会啊,我每年都得参加。”
“那所有的先生……包括山长,也一定会参与么?”
许多福起身,拉住宋南枝的衣袖:“肯定啊。宋枳,你奇奇怪怪的。”
“郡主,别扯,我衣服要被你扯掉了。”
许多福看着烛光下被她逼问得有些可怜的宋南枝,皱眉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祝先生这些日子不太舒服,吃药吃得嘴皮都皲裂了,没发好好备课,所以叫了我去帮他备课。”
“祝先生?”许多福的眉皱得更深了,道:“一个三十几岁丧妻的男人,把你留到这么晚,也不知道避嫌。你以后别去了,他问,你就说我找你!”
“嗯,谢谢郡主。”
“别谢了,睡吧。”
许多福躺下了,没有注意到旁边床上的宋南枝,一直没有合眼。
清晨,镇国公府。
祁渊从宫中值夜回来,白安迎上来,低声道:“世子爷,宋姑娘这几日有些不寻常,经常在书院里转悠,不知道想做什么。”
祁渊想到当初自己失去母亲时的心情,道:“随她做什么吧,你们看好她,不要让她有危险就行。”
“宋姑娘暂时没有危险,就怕……别人有危险。”
祁渊顿住,侧首问:“什么意思?”
“昨日,宋姑娘甩开了我们的眼线,我们的人整条街地打听,才知道……宋姑娘买了包砒霜。”
——
宋南枝的想法很简单,杀人偿命。
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牵挂了,只要能带走乔诚,她暴露也无妨。
重要的,是乔诚的死法。
她要让乔诚死在书院的祭典上,死在历任山长、父亲的灵位前,让他忏悔,让他赎罪!
她要以乔诚的性命,告慰天上的人。
盛大的祭典从清晨就开始了,学生们皆在台下观礼,宋南枝可以亲眼看到那一幕。
日头渐高,祭典台上的乔诚已经带着书院先生开始礼敬先人。
宋南枝的心高高地提起来,眼睛牢盯着乔诚。
只要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
“宋枳!”
一声低呵在她耳边响起,手腕被握住,惊得她一弹。
“世子爷?”
祁渊的面色低沉如水,“你跟我来。”
他拉着宋南枝穿过人群,无视学生们惊异的目光,走到了转角处别人瞧不见的地方。
他胸膛起伏,盯着面前眼神静谧的人,心里的火“腾”地就升了上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宋南枝抬头,颇有些无畏无惧。
“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在天上的父母?他们愿意你这样做吗?乔诚就算该死,也不该让你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去买砒霜,事发后很快就能查出来,你是故意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也根本没有想着让自己脱身!”
祁渊的愤怒填满了胸膛,说到最后,竟然带了一丝可怜。
“你去报仇了,无畏无惧,一身潇洒,可曾想过在这世上,还有人会为你伤心?”
宋南枝目光坦然,盯着祁渊道:“祁哥哥,你凭什么指责我?可以手刃自己的仇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如果当初也有人这么阻止你,你会饶过那些山贼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杀山贼,是因为亲眼看到他们杀了我母亲!而你不是。”
“怎么不是?”宋南枝拔高了音调,激动道:“你都看到了,怎么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有我父亲的孤本棋谱和我兄长的木雕?”
“南枝,你听我说。当年你们家出事之后,我打听到乔诚是最后一个从宋家出来的人。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盯着乔诚,从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你要相信我,乔诚若真是当年宋家大火的凶手,那么这些年来,他以为宋家人都死了,多多少少会露出一些马脚——”
“难道我查到的证据都不足以证明?”
祁渊摁住她的肩膀:“你还记得刀嘉平吗?”
“刀嘉平死的时候,他们都认为是你害的,但不是。科举舞弊案,章烨斩钉截铁地举报你,说‘亲眼所见,最后查出来也不是。你经历过这么多类似案件,难道这一次要如此草率地下结论吗?我不是在为乔诚辩解,如果最后查出来乔诚的确是凶手,我一定为你争取手刃仇人的机会,但——如果不是呢?”
祁渊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朝宋南枝泼下来。
如果不是乔诚……怎么可能不是乔诚?
但……万一不是呢?
“我不想为了他的一条命毁了你自己!”
宋南枝猛然醒悟,听到祭典那方传来一声“礼成——!”
“不,已经来不及了,我把砒霜涂在了乔诚要插的香柄上,他手上沾了砒霜,最后祭酒的时候,手要抚杯沿一圈,然后饮酒……现在礼成,他已经喝下砒霜了……”
祁渊面色放松下来,他有些爱怜地摸了摸宋南枝的头发。
“没事,我已经提前将香柱换下来了。这次还要多谢杨嬷嬷,守了一夜,跟着你摸进了祭典祠堂……”
祁渊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祭典方向传来了一阵骚乱。
“天哪!他怎么倒下去了?”
“口吐白沫!是中毒了?”
“还有救吗?”
“没气了!”
破釜沉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