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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的瞳孔映着那闪烁的烛火,思绪被这一声“左小姐”拉回了遥远的小时候。
      “……关于你的故事,我很难过。”孟重阳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像是在单方面进行一场促膝长谈,“只是我一点都不认同,你这样定义“公平”。其实,好比我们都有一碗水,你因为我碗中的水多于你,你就记恨我,说世间不公。可是你想一下,我碗中的水多于你,意味着我的高兴多于你,难过也多于你,甚至我的苦恼也多于你。这么想,或许就没那么难过了?”
      江清月道,“你是在安慰我?”
      孟重阳道,嗯。一切事情在于你怎么想。”
      江清月冷笑一声,“自欺欺人。”
      孟重阳有并不急着反驳她,只道,“有一点我要声明,这事怪不到我姐姐头上。”
      江清月瞪着孟重阳。
      孟重阳道,“事实上我姐姐才是应该被你连累的那个。或者说,严家、赵家、我家,都即将被你拖累了。”
      “什么意思?”孟忍冬想起那天边的火光,
      孟重阳道,“刚才得知,钱家走水,满门被灭。”
      外面一阵惊雷乍响,有要落雨的倾向。
      屋内安静极了。
      不用问,孟忍冬都知道是谁所为。
      江清月本就对钱小满恨之入骨,如今她唯一的少时寄托也死于钱府,对她而言,没有比这更绝望了。只是,江清月一夕间杀了那么多人,她不害怕吗?是害怕的吧!
      孟忍冬将这些情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道,“左清月……”
      江清月持剑的手微颤。
      “你今夜不是想来杀我的吧。”孟忍冬的声音轻轻的,跟外面的风雷声相比,像拉开了两个世界。
      “少废话!”江清月恶狠狠的语气。
      “你不就是过来听废话的吗。”孟忍冬听着外面的风声,语气平静,“你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就跑到我这儿来闹一通。虽然你嘴上怪我,可犯了事你还是忍不住跑过来……所以,严颜的死是我造成的吗?是我主动想淌这些浑水的吗?”
      江清月不言。
      “自始至终,”孟忍冬轻抬手,推开脖子上的剑,“我想做的、在做的都是竭尽全力护住我的家人。你说我混的风生水起,可幼时我被那些千金小姐排斥在外的时候你没有看见,我渴望的家庭美满是爱的人能在我身边,可现在,他为国为你们在外生死未知,我日日焦心你又没有看见。何况……”
      江清月道,“何况什么?”
      何况严颜的爱而不得是因为江思邈喜欢你。
      而这个严颜像自己哭诉的秘密,终是守住了。
      孟忍冬只觉得惋惜,“没什么。”
      “说!”江清月复又抬剑,被二凤提前识破,扔了个茶杯过过来,将那剑逼离的几分。
      孟忍冬抬手示意二凤不用那么紧张,只对江清月道,“我们真的做不了朋友了吧。我还以为,昌平舞坊那次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江清月手中剑缓缓垂下去。
      “左清月。”孟忍冬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一个人,因为觉得还有熟悉到可以像严颜一样称呼她清月,也没法像左清月喊严颜为阿颜。“钱家灭门,是你做的吧。你不说话的话就是默认,回一个“嗯”字,我也当你认了。我只是想再跟你确定一下。”
      江清月果然默不作声的承认了。
      “那好……”孟忍冬笑了,“第一,恭喜你的灭门仇人少了一家。第二,恭喜你拼的鱼死网破,日后可冠回自己姓氏行走世间。今夜事已至此,我就再给你最后一个建议,而你能否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雨下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在房顶的瓦片上,跟炒豆子一样欢快。
      “距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而不用天亮,范家便会以“户部尚书”遇害为由将兵部严家抄家入狱。届时刑部尚书李策会介入调查,而调查对象无非在赵孟两家。所以赵孟两家定会以嫌疑人、共犯入刑部接受拷打逼供。而你,趁着天未亮离开昌德。昌德南城门处每俩个时辰会换岗一次,重阳计算过换岗时间,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你要在这间隙混进换岗士兵中,再借城外巡查时离开。离开后一路南下,去到镐京废弃皇陵,替我给嘉栩带个信。之后的路你要怎么走,随你高兴。”
      左清月紧握手中长剑,直勾勾的看着孟忍冬,却看不出她脸上任何的不甘、愤慨与难过。
      她决绝的转身,路过孟重阳时,孟重阳微微侧目,烛火清晰的映照出他眼中的厌恶。“左小姐,你要的公平,是让半个尚书省的性命为你让路。”
      轰隆隆——
      左清月一头扎进瓢泼大雨之中,离开的脚步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半点停顿。

灭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