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中扫过,“有异常的寒意——是妖怪。”
“寒意?”薇香一面持着水晶片缓缓搜索,一面感受着周遭的温度。初夏的夜总是这样充满令人舒服的凉爽,并没有不合时宜的奇寒。
静潮的目光仍在宾客间徘徊,口中却不忘小声打趣:“哈哈,我又扳回一局——妖怪身上带着特别的阴冷,像触手一样在空气中飘摇。皮肤偶尔碰到,会难受到心底。原来你不知道啊!”他说着,伸出手指在面前一点,“这里,有一条冰凉的触手。”
他没有虚张声势。透过水晶,薇香看到他轻轻碰触一缕鲜亮的湖蓝色妖气。妖气上仿佛真的带着寒意,让他身子一颤。“算你厉害。”薇香撇撇嘴,把水晶收回手袋里。在这个场合,拿着一片水晶在人群中晃来晃去并不合适。
静潮的脸颊贴着那缕妖气,顺着冰冷的感觉往前走。薇香牵着他的手,手心传来他越来越冷的体温。
“静潮!”她惊慌地摇摇他的臂膀,“算啦!还是我来找吧!”她一边说,一边在手袋里翻找水晶。
“不必,我已经找到了。”静潮向旁边退一步,避开妖气做个深呼吸。“她像大冰山一样散发冷气呢!可惜现在不是三伏天。”
顺着他的目光,薇香看到一个穿着水蓝色旗袍的女人:妖艳、时髦,一身闪耀的珠翠衬着浓妆艳抹的脸庞。
那女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他们的目标,犹自热情地与李先生攀谈。一对古杯已被放入保全系统齐备的玻璃橱,他们正站在橱前高谈阔论。女人的手不时在玻璃上指指点点,鲜红的长指甲戳得玻璃叮叮有声。
李先生涵养极好,况且这种艳俗的客人总是喜欢卖弄她们伶仃的常识,所以他只是面带微笑,容忍她大放厥词。末了,他沉闷的反应终于让这位女士兴趣索然,客套几句,转身走了。
薇香心中奇怪,再拿着水晶看柜中的双杯,上面已不见了难看的灵气。
“被调换了!”她来不及细想女妖如何掉包,拉着静潮急急忙忙去追。
艳丽的女妖走了一条偏僻的通道离开展览中心。夜色中,她闪烁珠光的身影十分好认,薇香没怎么费劲便追着她来到一个冷清的街心公园。
女妖忽然停下来,回身对他们说:“追踪的游戏玩够了吗?”她又尖又细的声音骤然在黑夜中响起,完全没有女性的柔婉,有点吓人。
薇香不为所动,从容地一笑,从手袋中扯出缚妖绳。“你这点小偷小摸的罪行不严重,放下杯子,我就让你走。”
女妖咯咯娇笑,浑身的珠光轻颤。她伸出双手,手心托着那双盛满灵气的杯子。“想要这个?”她看看薇香和静潮,忽然把杯子向空中用力一抛,尖笑道:“追踪的游戏,我还没有玩够呢!想要就来追我呀!”说话间她一抖身子,簌地向夜空冲去,一对爪牢牢地抓住空中的杯子,展翅高飞。
月光下闪耀着艳丽的光彩,连薇香也为她美丽的翎毛赞叹:“竟然是只公的……这么漂亮的孔雀,专干小偷小摸和男扮女装的勾当,可惜!”她在手袋里一摸,摸出一柄匕首,向空中一掷:“小留,咬它!”
匕首飞快地回旋而上,嚓一声割伤了孔雀的爪。孔雀尖厉地鸣叫一声,杯子应声而落。它想调头去抓,那柄匕首却再度回转而来,冲它的翅膀直刺。孔雀一惊,不甘心地在月色下扑棱着左躲右闪。它犹豫要不要俯冲去抢杯子的一刹那,映着月光的缚妖绳已经划破夜风,紧紧捆住它的双翅。
薇香把一对铜杯拿在手里端详时,静潮拖着被缚妖绳五花大绑的孔雀走过来。“女人的手袋真是神奇!”他不住惊奇地咂嘴:“里面有水晶、有缚妖绳,还有蜥蜴小留!”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手袋?这是我最近从仓库里找到的百宝囊!我还带了全套吃穿住行、休闲娱乐用品——还有春空!”薇香满不在乎地伸手在手袋中一拎,拎出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她无视震惊的静潮,对狐狸说:“春空,看着这只鸟。它要是敢轻举妄动,你就咬死它。”
“拜托,我们可以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要总是咬啊咬——像原始人似的。”小留嘀咕一句,刚想提两个建设性意见,却见狐狸舔舔嘴巴,小声建议:“为了杜绝后患,不如我现在就咬死它吧?”
“你这狐狸,怎么没有一点妖怪之爱?”薇香鄙视地看了它一眼,又在百宝囊中摸索。
“人家是肉食动物嘛!”狐狸随口敷衍,一双黑眼睛紧紧盯着孔雀,吓得那只鸟浑身哆嗦。
薇香不理它,向静潮点头道:“来帮忙!”
两人一起从百宝囊中抽出一个大木盒。
静潮不知道这是什么,连委顿在地的孔雀也难掩好奇,哆嗦着偷窥。
薇香打开盒子,把手中的杯与凹槽对比,分别放在刻有炎、月二字的槽中。“哈哈,一开张就集齐了将近三分之一,继续努力!”她满意地看着杯匣,又调转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孔雀,说:“剩下的杯子,还要向你打听呢!”
“你是谁?为什么要收集七星杯?”孔雀躲避着狐狸贪婪的目光,瑟缩着问。
薇香挠挠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收集。等我集齐了,大概就会有答案。”
“我不会把辛苦找到的东西轻易给你!”孔雀恶狠狠地哼一声。
薇香用更加恶狠狠的腔调哼一声,下令:“春空,咬它!”
狐狸毫不犹豫地向孔雀的喉咙咬下去,薇香来不及阻止,就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狐狸惨叫一声滚在一旁,而缚妖绳捆绑的孔雀却不见踪迹。
“在那里!”静潮向远处扔出吸妖符,却只是徒劳地燃起一团青烟,没有把妖怪吸入。
几百米之外的月光下闪耀着一团白影——一只个头很大的纯白色的狼咬着缚妖绳,拖着孔雀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跑得真快!”静潮懊丧地甩手,无可奈何地自责道:“它只用一瞬就从百米之外飞奔过来。我才觉得有点寒意,它已经跑远了!”
薇香已从百宝囊中摸出一块琥珀,在春空的伤口上游移。那些伤口很快合拢,几乎不留痕迹。“原来她还有同党在附近,真是太大意了。”薇香埋怨自己一句,急忙把杯匣放入百宝囊,小心收好。
狐狸委屈地舔着自己刚刚愈合的伤口,恨恨地说:“我可以闻到她的血腥味!很快能追上!”
“那还等什么?”薇香推了狐狸一把,责备它:“让你咬它一口,吓唬吓唬它就好,你干嘛咬它的要害?咬死怎么办?”
狐狸卜楞着脑袋,嘀咕道:“我妈就是这样教我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干,突然让我口下留情,至少要提前知会一声啊!”
“以后拜托你偶尔用一下脑子。”薇香叹口气,“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让我养你——难道是上辈子欠你几年的伙食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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