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你快乐。”
她的神色愈加庄严,“净泽,和我回冥界——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干净的世界,而是一个能让你反思自己作为的地方。”
净泽默默听着她的话,美丽的眼中流动淡泊的光华。“即使现实让你失去爱人,你仍然接受?即使人让这个世界越来越堕落,你仍然接受?卞城王,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让你自己如此悲惨、让这个世界越来越污秽?——是像你这样的神祗,明明有能力,却站在遥遥世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干预,要顺其自然。”
他长长叹息:“有一天,当你无力挽回爱人的心,还要高尚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注定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始作俑者也是你自己?有一天,‘人堕落到无法拯救的时候,你会不会想到,曾经有个龙神早就想要铲除肮脏的人?”
他睥睨冥神,傲然宣布:“如果‘神意味着必须忍受‘人的一切、必须容忍世界背弃神、眼睁睁看着爱人抛弃自己——不需谁来褫夺,我自愿放弃这个空虚的头衔。你说我自私也好、狭隘也好,我爱了温莲,就要给她最好的世界,让她能学到更多美善。干净宁静的自然,像天地之初那样的景象,纯洁的生灵对至高的神明心怀感激和景仰——这样的世界难到不比现在强上百倍?”
“你想给她的,只是你的最爱,而非她的。”楼雪萧摇摇头,净泽却回答:“这是我能为她做的。你又能为你想保护的人做到哪一步?”
寒霜笼上雪萧的脸庞,一团白纱在她手中抖开,像最锋利的剑一样挥向净泽。
“那么……我只有杀了你!”楼雪萧用悲凉的声音说:“为了让我想保护的人避开我看见的未来!”
薇香惊魂未定,看着空中一青一白两个身影,更加惊诧。“为什么雪萧看来像是一定要净泽的命?他原本不想生死相搏……”
但事到如今,净泽没有其他选择。楼雪萧的银纱幻化无数利刃,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否则就要被千刀万剐。那些被他拨落的断刃落向地面,薇香和静潮躲闪不及,屋顶上忽然张开一对巨大的翅膀,为他们抵挡。“星婵!”静潮一声惊叹。
自从静汐死后就销声匿迹的风妖星婵,竟与房屋合而为一,成为屏障,无言地保护他们。一旁的风轩递过那枝传说中的箭,对静潮说:“射下它吧!我看到十八层的入口正在缓缓开放。”
大地微微震颤,八方透出不同颜色的霞光,一块圆形的光斑出现在庭院中央,渐渐变大。光斑中央有依稀可辨的字迹:“十八层入口,高危地段,非请勿近。”
“弓!”静潮一声高喝,小留立刻变成一张华美的金弓。他把锈迹斑斑的箭搭在弦上,犹豫道:“没有箭镞和箭羽。”
在静潮迟疑的一刹那,高空中的净泽出其不意地抽出一把刀,刺向楼雪萧的心口。那是连龙角都可以削断的刀,他留着,只是不想让白狼伤害龙族,却没想过要用来砍杀冥神。
雪萧灵敏地躲闪,没有受伤的迹象,在下方观望的白无常却脸色惨白。
“啊!”他大叫一声,声音透着心痛。“不要伤害她!”少年捂着心口,弯下腰,像是十分痛苦。薇香急忙把他揽在怀中。
一团金光映亮了她的脸庞——少年的手心压不住胸腔里迸发出的灿烂。
每次想到家人,都会让他心痛。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受到伤害,遥远而悲伤的记忆又在他心头跳动。这感觉如此强烈,像是身体中有一部分东西呼之欲出。
“发光的少年?”薇香瞪大了眼睛。
白无常额头淌下透亮的汗珠,向箭杆一挥手,上面包裹的锈迹顿时破裂飞散,一道金色在静潮手中流淌。“把箭杆给我。”少年这样说,无人敢提出异议。
“箭镞……”白无常接过天箭,猛地插进自己的胸膛,位置恰好在那道柳叶形的伤痕上。他的胸口顿时散发出更加明亮耀眼的金辉,“箭镞在这儿!”
在天箭陡然暴增的绚烂光华中,一团异彩在他心口徘徊。天箭被白无常用力抽出时,精光灿烂的箭身顶端有一圈璀璨的光芒缭绕。光芒于一瞬间收拢时,一枚箭镞凝聚成型,煜煜生辉。
“还缺箭羽!”静潮满怀期待地看着白无常,少年却摇摇头说:“我无能为力。”
黑无常默默走上前,“让我来吧。”他的身影一摇,化为一束箭羽落在天箭上,发出星辰一般的荧荧寒光。
天箭光辉大长,映亮了夜空,连雪萧和净泽都为之神情竦动。
“天箭?!为什么还在人间?”净泽不敢懈怠,抽身想走,可是一道金光已拔地而起。
“回到你该在的地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静潮大叫一声,金箭破空而至。净泽敏捷地躲开,天箭从他面前滑过……继而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射偏了!”楼雪萧和白无常悚然变色。明亮的箭羽有意识似的,带着天箭很快回转,又向净泽刺来。
净泽没有料到它倏忽而至,躲闪不及,被它擦伤了胸口。这微不足道的擦伤让净泽痛苦难当,他的胸前闪耀着一抹金光,散发出无尽热量。
“好烫——原来,你竟然是……”净泽愕然瞪着白无常,大叫一声,再不能维持人形,化为青龙重重落在地上。
天箭“铮”一声散为无数金粉,犹如一道金色的闪电飘散为一片华丽的金沙。箭羽从天箭上脱离,安然飘落,变成了疲惫的黑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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