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淋巴结核的人,个子矮小,在某处任职,一头淡黄色的头发,颜色淡得出,留着肉饼状的连鬓胡子,并为这胡子感到非常自豪。此外,他几乎经常害眼病。他的心肠相当软,可是说话很自以为是,有时甚至极端傲慢,——如果与他的体形相对照,这几乎总是显得十分好笑。不过,在阿玛莉娅?伊万诺夫娜这儿,他却被看作相当受尊敬的房客的一个,也是说,他不酗酒,而且按时缴房租。尽管有这些优点,安德烈?谢苗诺维却当真有点儿傻里傻气。他赞成进步思想,加入“我们的年轻一代”,——这是由于年轻人的热情。这是那些多得不可数计的形形色色的庸人、思想极其幼稚、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却又刚愎自用的人们当的一个,他们转眼之间一定会附和最时髦的流行思想,为的是立刻把它庸俗化,为的是把他们有时的确是以最真诚的方式为之效力的一切漫画化。
然而,列别贾特尼科夫虽然心地十分善良,但在某种程度也开始对和他同住的这个人,也是他从前的监护人彼得?彼特罗维,感到无法忍受了。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从双方来说,都有点儿偶然,不过却是相互的。不管安德烈?谢苗诺维多么单纯而又轻信,可还是开始渐渐看出,彼得?彼特罗维在欺骗他,心里暗暗地瞧不起他,看出,“这不完全是他想象的那个人”。他曾试图向他讲述傅立叶的体系和达尔的学说,但是彼得?彼特罗维,特别是近来,不知为什么,听他讲述的时候,已经带着过于明显的讥讽神情,而最近,甚至骂起人来了。问题在于,他本能地开始看透了,列别贾特尼科夫不仅是个庸俗和有点儿傻气的人,而且也许还是个撒谎的家伙,是在他自己那个小团体里,他也没有建立任何较重要的关系,而只不过是多少听到过一些几经转述的东西;不仅如此:安德烈?谢苗诺维的甚至是非常怪的赞扬,也是,譬如说吧,如果安德烈?谢苗诺维说,他打算赞助不久即将在小市民街某处成立的新;或者,譬如说吧,认为如果杜涅卡在婚后头一个月想找一个情夫,他也不会干涉;或者,说他不会让自己未来的孩子们受洗礼,等等,等等,对这一类的赞扬,他总是不予否认,而是默不作声。对别人加在他身的这样一些优点,按照自己的习惯,彼得?彼特罗维都不予否认,甚至容许人家这样赞扬他,——不管是什么赞扬,他听着都感到有点儿飘飘然。
由于某些原因,彼得?彼特罗维今天早把一些换成了现钞,现在正坐在桌边点一叠叠钞票和连号的公债券。几乎经常没有钱的安德烈?谢苗诺维在屋里走来走去,装出对这些钱不感兴趣、甚至鄙视的样子。彼得?彼特罗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譬如说吧,安德烈?谢苗诺维真的会对这么多的钱不感兴趣;安德烈?谢苗诺维也苦恼地想,彼得?彼特罗维也许真的会认为,他的漠然态度是故意装出来的,而且,大概还很高兴有这样一个机会,用摆在桌子的这一叠叠钞票来刺激和撩拨自己这位年轻的朋友,提醒他,让他记住自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仿佛他们之间存在真正的差别。
第八百零三章商业联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