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不一会儿，她又看到林子前面的灌木丛中树枝在摇动，起初她认为是风吹得树枝动，接着，她否定了：那里也有人埋伏着。她不仅倒抽了一口冷气：“哎呀，钻到人家布好的网里啦！”
王德指挥手下人向西搜索。他自己带着三个弟兄，来到一条小干沟边，正是刚才高个子兵发现那女人的地方。在月光下，王德见沟沿边站着一个女人，浑身正在瑟瑟发抖哩！他在心里发狠道：“妈的，你现在才晓得碰上我王麻子没好处吧！你害怕啦，活该！”他对两个手下命令道：
“下去，把她给我带上来。”
两个兵很高兴地下到了沟里，显然他们都认为这个女游击队是害帕了。谁知刚下到沟底，就吓得大叫起来。他们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高坎下，脑瓜迸裂，早已死了。这一惊不要紧，他俩旋即转身，向那个站着的女人逼去。
当他们看出那个女人只是一件旗袍和旗袍下面的一棵小树时，他们慌了，即刻报告了高坎上的王麻子。王麻子跑下沟坎，弄清了是怎么一回事，马上咆哮起来：
“妈的！还愣着干甚哩？快追，那女人就在前面！”
于是，他们又向前面兜捕过去。警卫班也成扇形地搜索开了。
夜，静静的。月儿高悬，显出整个空间的无穷大来。星儿闪烁着，像无数的萤火虫一样，时隐时现，倒显得那天幕上的瑰丽色彩来。风儿吹着，漫漫地掠过山尖，掠过树林，掠过草丛，掠过河水，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声响，各种各样的姿态。夜哟，此刻假若只是这些，那该有多么美妙呵！可是不，这夜里却响着沉重的脚步声，“嗒嗒”的马蹄声，刀枪的碰击声，以及粗野的漫骂声，还有接踵而至的暴雨般的枪弹声。
枪弹声就在那个密密的树林子周围喧响着，一条条火舌像一条条凶恶的眼睛蛇，在林间飞舞着，子弹是那样地稠密，枪声是那样地清脆。
树林子东北边的一个小山岗上正站着王德和警卫班班长——一个络腮大胡子的兵痞。他们观察良久，断定那林子西边的一定是共党游击队，也许就是来接应这个女游击队的，看来人数不少。王德对警卫班长
说：“总座估计得非常对，共匪果真是声东击西。妈的，咱们兵力不够，你赶快派一个士兵回城，请总座增援。”
“好的！我亲自去。警卫班统归你指挥！”警卫班长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他早巴不得溜之大吉！
在树林子西，一棵粗大的栎树下，站着一个粗壮的汉子，正恶声恶气地咒骂道：
“狗娘养的，欺负到你窦大爷头上来了。今儿个你甘休也罢，不甘休也罢，你窦大爷绝不留情。”他端着一支二十响驳壳枪，一下一下朝对方射击。
在月色下的浓密树丛中，大约有六七十人这样地射击着，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他们有的也这样骂着，有的却咋呼着：
“打呀！打这些龟儿子呀！”
“捉呀！捉住挖心肝吃呀！”
可是，他们只管咋呼，却始终只卧在地上不敢冲出去。正当他们咋呼着、射击着时，警卫班却在他们后面出现了。虽然马匹在这灌木丛中行动不便，但是因为没有甚么威胁，竟横冲直撞着，军刀在月光下闪着白光，有几个吓坏了的正想逃跑的人被马队砍倒在地。
栎树下，那个恶声恶气咒骂着的人大声叱喝着：“龟儿子们，你们白吃还是怎么的，打马，打马，打狗娘养的马。”叫声里，果然有几匹马中弹倒地。
双方混战起来。王德恐惧人少，正要下令退走，不知从那飞来一颗子弹，削去了他半只耳朵。“哎哟！”他痛得嚎叫起来，忙在一个团丁的卫护下悄悄溜走了。其余的团丁失去了指挥，一时大乱，慌促后逃。一个团丁骑着一匹白马，沿着密林子慌不择路奔逃。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右手一抬，“噹！”的一枪，正打在那团丁的脸上，登时滚落马下。白马一惊狂跑起来，只见那个人影一猫腰，在与白马相隔适当距离时，轻轻地抓住了缰绳，翻身跃上马背。呵，月光下，又清楚地现出一个女人的轮廓：长长的头发，修长的身影、高高的胸脯。她左手勒缰，右手提枪，把马肚一夹，正要朝东北方向驰去，突然“噹！”的一声枪响，从侧面射来一颗子弹，正中了白马的前肋，那马惨叫一声，翻倒在地，马上的女人猝不及防，也被摔出去丈多远，昏了过去。
一会儿，女人的身边就围拢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粗壮的汉子。他看见地上倒着一个女人，一征；俯身一摸女人鼻息，气若游丝。正要抬枪打死她，忽然眼晴一亮，月光下，分明是一个俊俏的美人儿：椭圆形的脸蛋，大而圆的眼睛，柳叶似的眉毛。哈！他高兴地蹦跳起来，吩咐手下人道：
“快，把这个娘们给我抬回去。”说完拾起女人身边的枪往旁边一个大胖子手里一塞：“周二弟，拿着。”又挤了一下眼睛，狂笑着，“哈哈哈，今儿个你窦大奇碰上好运啦！”
从锦阳方向传来了枪声，密如炒豆。粗壮汉子冷笑一声，恶声恶气地说：“狗娘养的，还不服输么，那就来吧！”
大胖子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劝阻着：“大奇，准是包一天派了援兵来了。咱们已经出了气，以后再找他算帐也不迟。”
粗壮汉子哼了一声，手一挥，钻进了密林里。
第十七章 严武英野外脱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