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被那种狭隘的复仇心理所支配，被那种浓厚的江湖义气所支配，被那种实际上是微妙的师徒、兄弟关系所支配。他们的目的就是复仇、复仇，如同武铁匠在锦阳城，在铁笼山那样。真可以说是履险境如平地，视虎狼如草芥了。
李八的徒弟实际上只有十八个，这是真正拜过师学过艺的。其余的有六个是他的师兄师弟，如高松这样人，有十个是李八夫妇在外打铁时偶尔教教手脚的小伙子。经过两天的秘密串联与召集，他们都表示出全力除掉柏金山。这样，武铁匠就召集了包括李禄保在内的三十五人，连同她自己共三十六人。
他们当中至少有一半是精通武艺、能骑善射的好手。当我们看见武铁匠射击包一天的骑兵班和潘西武的机枪射手时，你会惊叹她的精湛枪法，而她的骑术又是怎样的娴熟。这其实是有来由的。那还是在几年前，皖赣边的大土匪文支山为了扩充地盘，派出骑兵越过千佛山占领了皖赣浙这条边界线。这当然触动了皖赣地方势力派的利益了。虽然文支山是老牌大土匪，但在这些地方实力派的联合进攻下还是死的死、逃的逃。而那些溃散的骑兵有的三、五人，有的六、七人被各地的民团和百姓捉住不少。这时官府下文：凡是捉住土匪的可以凭人领赏。有一天，李八的父亲李靖——一个手艺兼武艺都出众的老铁匠，带着他的徒弟高松及儿子李八截获了三匹宁夏马。他们当然没有交人，还把些钱帛、食粮给他们。这三人感激涕零。他们留下三匹马，一来马的目标大，事实上不便带回；二来也算是酬谢李靖的救命之恩。李靖原本想将这三匹马驯驯来种地、套车，哪想到他的儿子李八、徒弟高松却牵着它们到野地里去练骑术。一上了瘾，想让他们牵来犁地、套车也不可能。这李靖有着一副侠义的心肠，何况自己又是武林中人！虽然年纪大了，不能也像年轻人那样在烈马上翻滚，但这是正当事儿，学会了练好了也不会有甚哩坏处，于是便让他们闹腾去了。这样一来二去，竟然有他的一帮子徒弟也加入了，甚至连被外人称做武铁匠的，他的儿媳妇，李八的女人也掺在其中。他不是那种封建脑壳。对于儿媳妇的这种行为，他像对待儿子李八那样，没有反对，只是不断地提醒她：别硬硬逞能，小心摔着了。
他们学会了骑马，能在各种情势下跃上马背。说也奇怪，武铁匠竟在众人之上。接着，他们便在马上练使刀。也不知树那个人从散匪手里弄来了一支驳壳枪，一大堆子弹。于是野地里便经常可听到清脆的枪声。然而还是奇怪，这枪法又是武铁匠数第一。
可是，他们却招来了杀身之祸！不知是谁告的密，说是芦花湖的李家村一带有人组织武装，要扯起大旗造反呐！李家刚听到个谎信儿，就告诫他的儿子和徒弟们：以后别闹了！可是已经晚了。就在那天晚上，几百兵围住了村子，把他们一个个带到了场上。李靖一见着架势，知道大事不妙，便挺身出来说明情由，并且把马匹、枪支一齐交了上去，一再申明：他们只是玩玩儿，并不是组织甚哩武装，便没有扯起大旗造反的意思。带兵的军官收了马匹、枪支，并不罢休，冷笑一声，头一摆，立刻就有几个虎狼大兵将李靖五花大绑起来。儿子、儿媳，他的徒弟们一见此状，哪里肯依，正要动手，李靖对着他们吼道：“不要动！一动我们就真的戴上了造反的帽儿哩！”带兵的头头又冷笑一声，指挥着机枪对着人群。李八他们忍气吞声，眼巴巴看着大兵把人绑走了。
三天后，从上面传下话来，说是县府已不再认为他们是谋反了，但要拿出钱去赎出李靖。李八夫妇和高松他们东奔西走，凑足了一批可观的钱。可是赶到监狱一看，老人已是奄奄一息了。原来老人在狱中曾遭受过残酷的刑罚啊！
诬告人是谁？后来才知道，诬告人是这一带闻名的恶棍、“湖霸王”柏金山。
这一场变故，却锻就了他们那副对政府深恶痛绝的赤胆忠心，却时时在他们的心头热炽着复仇的火焰。
李八的被害，更是在这热炽的火焰上再溅上的一瓢油。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
一过了旧历年，庄户人就断顿了。偏偏这个时候，天气特别的寒冷，从正月起到三月，雪下得就没有融化过。没有饭吃，冰天雪地里到处去采集野菜、树叶。但那只能是权宜之计。各种树的新叶子没出，老叶子还埋在雪底下，野菜可是无法寻觅。这里离湖不远，可冬天里湖里也结了冰啦！大地上没有甚么，那就还是到湖里去想想办法吧。饿得实在不行，李八就和高松他们商量：到芦花湖砸冰捞鱼去！
他们到了湖上，找着湖里的几个师兄弟与徒弟们，选好了地方，砸开了冰块。撒下网去，却收获甚少。李八是个急性子。这样下去，等白了头发也捞不到多少鱼呀！他四处打铁，湖上的营生也知道不少。便拧了十几瓶土烧酒，“咕咚咚”喝下了一瓶。将衣服一扒，光着身子
第五十五章 冤有头债有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