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史令去御书房挑日子。”
昭仪珠五内杂陈,箜篌上根根丝弦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她夹在这张皇权编制的网中,无法挣脱,涨的她头沉眼眩,惶闭紧眼睛,那些脉络无孔不入钻进她每一根神经里,弦网后面的依稀白影,棱角清晰,忽闪忽失,不停交织的弦隐约浮现起她父皇骤深骤浅的眼光,操纵这那些线捆紧白影,她心下紧窒,猛睁开眼,周围一切都在旋转交叠,慢慢恢复平静。
她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前,她的父皇就开始谋划这件事,她摸着心口短暂的跳跃,是沉寂的茫惶。
昭珽急匆匆过来,看到她起身迎驾袖子拂倒一个深蓝色袖珍花瓶,乍然破碎,黄色野花和水零残裙角,昭珽眼色骤转,采繁慌忙去捡碎片。
昭仪珠浮声下礼:“仪珠,拜见父皇。”
她心神不定看向昭珽。
昭珽不露声色:“仪珠,父皇此来,是要提件有关于你的事。”
她旋即道:“我已经知道了。”神情没有任何起伏。
昭珽直视向昭仪珠,面平如镜,声平如水,掀不起一丝涟漪:“仪珠,朕早看你对顺宁候有意思,你可满意这桩婚事。”
昭仪珠目里的光泽澄静而陌生,用充满抗拒的声音说:“父皇,女儿恳请您收回成命,仪珠不愿嫁给顺宁候。”
采繁惊讶的觑了一眼昭珽和昭仪珠,猝然低垂下头。
昭珽平静的脸上隐含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轻声细气:“其余人先出去。”
采繁,曹全领命埋头退出,訇然关上殿门,昭仪珠陡然心惊,殿中光线阴暗。
昭珽道:“你为何不愿嫁给顺宁候。”
昭仪珠心中拔凉,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他的情感早随着母亲的离逝,埋到了那株挂着占风铎的合欢树下,哪里还有亲情可言,自己这话不过是对他冷血无情的一种控诉,就没想过他会像在郑州那时对她百依百顺的柔软。
她悖逆道:“父皇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你一颗博弈天下的棋子,你会为了一颗棋子,打乱整盘苦心孤诣的棋局。”
“仪珠只是想让你记住,你从前是有一个血肉饱满的女儿。”
昭珽清幽的眼里似有飞雪飘过,此一得,彼一失,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该有的东西必须割舍。
他的话就像是谈判,哪怕是一丁点的宣泄都不存在,“仪珠,你不是郑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我也不是那个刀口舔血的节度使,今日你我都要背负起整个帝国,不能行错半步,你的身份决定你没有说这种话的权利。”
“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你好好准备,找准你应该做什么,要时时记着你头顶承载的东西,不可轻举妄动。”
昭仪珠望着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声如冷水:“仪珠知道该怎么做。”
昭珽轻步离她越来越远,她有错觉,这个背影似乎沉甸着凄凉。
第四十四章 朝议说婚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