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匕首,撑着木刀,埋头单膝下跪,有气无力的声音和脸上气魄形成强烈反差:“罪臣昭瑀,参拜陛下。”
昭珽退坐到后面椅子上,命他起来。
昭瑀身材魁梧退到边上,挡住窗外幽散的光线。
昭珽仰向他道:“你来这里有几日。”
昭瑀一板一眼,如实回答:“三日。”
昭珽轻松抽掉他手中未刻好的木刀,当着他面,抛到窗子外头。
昭瑀表情细微变化,澄亮的眼睛里敛藏着不甘和细如针尖的恨,往事历历如浪潮冰冷翻打他钢铁般的心脏,不断摧残他不可易转的意志,他的眼里出现血丝,那天的融刀的大火,熊熊燃烧,仿佛在对他施以最残酷无道的酷刑,腥膻味充斥在他汗水涔涔的鼻子里,火炉里融化的是他引以为豪的马刀,摧垮的是他身为肉墙誓死捍卫的信念。
建兴一年,那炉试炼的火是他的涅槃,他在百官的仰视下,说出的话讽刺辛辣,殿前都点检,河北路奉节军都部署,越国公昭瑀,御下不严,延误战机,念其驱退敌寇,宽从处置,即日起解释兵权,收回封爵,黜为崖山刺史,无召不得入京,即刻赴任,不得逗延。
话如霜刀雪刃,寒掉了一个忠臣的心,战场上拼死杀敌,就换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昭珽,到底有多强盛的权欲,才能泯灭良心,凉薄如冰的设计圈套,除掉开国重臣。
他仰天悲凉大笑,饮掉那一盏辛辣刺鼻的贬谪酒,满面风霜,悲怆而去,自嘲报应,一切都是易主的天罚。
今天他丢刀的表情动作和那年如出一辙,一点不脱泥带水,昭瑀咬紧牙关,额头上暴起筋块,多年积郁的仇恨冤屈,血贯而出,大声控诉:“昭琰,你即贬了我,现在为何又违背诏敕,许我进京。”
昭珽凛然道:“你一刻身为东朝官吏,帝国需要你就必须服从,这是你的义务。贬你到崖山是对你的保护,”
昭瑀戾锐的眼睛闪了闪。
“站的越高,风险越大,那时朕不罢黜你,或许你今天就不会站在我面前了。”
说来说去反倒是昭瑀没有悟道昭珽的良苦用心。
他实在心累,过去的事一页翻过,待时机合适再理。
他满面沧桑,“你是皇帝,我说不过,先记着,这次你招我回京,又是为何。”
昭瑀虽然性子暴,贵在没心眼,昭珽刚才说的话没错,那次贬谪他私心收回兵权,顺便想让他在崖山历练几年,刚才没和他打一架,证明他的韧性得到延伸,没白费昭珽心思。
昭珽心平气和道:“这次要你回来,一为复你原职,二为要你继续制约北狄,三为帝京有你故人。”
昭瑀先不管一三条,光第二条就难以顺从。
直言道:“自归附东朝,我就没去过北狄。”
昭珽看准了他的心思道:“待你回京,不防再考虑第二条,那时你或许会改变想法。”
第五十一章 禅房花木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