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一股冷风吹过,在枯叶的沙沙响动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儿飘了起来。正准备从窗外翻上2楼的亚戈停下身,看着那卧倒的两具尸体,皱了皱眉,第一次杀人,虽然干脆利落,可到底还是疏忽,他竟把毁尸灭迹的事给忘记。
“要不是闻见血腥,万一被人在我走之前发觉,可就是大事了。”这么思考着,他返回身去,四处找了找,看见有一处被镂空的石板覆盖的地下水道,就走过去,把石板掀开。石头虽然沉重,但他现在身体已很强健,只不过多费些力气而已。
拖着两具尸体,投进地下水道,再把石板重新盖上,扫掉痕迹,然后用法术造出几团魔法水,当作清水把血迹清理一下,又抹掉残留的波动气息,也就算完了。
仔细看看,发觉再没什么遗漏,他才满意的点点头:“不仔细查看,相信没人会发觉,也许只有等多天过后,尸体腐烂发臭或者地下水排不出去,城市清洁工人下进水道检察修理的时候,才会发现去了吧!”
这样就不需要再操心了,到时候谁会知道是他。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可背黑锅的冤大头在。
被兜帽遮住的脸,浮现出一丝不知道是什么意味儿的笑容,亚戈攀上小树,仰头看看。
这门前的树还很矮小,不能直接碰到2楼,因此他还得跳上去。不过这倒也没什么,虽然离开树木他的身手敏捷会下降一些,但好歹不是如其他法师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肉体已经记住了腾空转换身形等等的感觉,很容易就抓住2楼那突出的窗橼。
因为是简陋的家庭式楼房,窗橼并不太大,一个人踩上去,转个身都要小心翼翼,说不定就会踏空摔下来。
紧紧贴着窗户,窗上镶的劣质水晶混浊不清,内里还有着许多细小泡泡,因此看不见房间里面。把耳朵凑上去,压抑了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而在脑子里,亚戈却已经通过目测计算模拟出了房间内部面积等情况,然后根据听到的声响,来确定里面人的位置。
“一个在窗户对面,呼吸微弱,另一个在左手边靠墙的位置,呼吸绵长,大概在睡觉。”得出这些信息,亚戈才掏出一把匕首,慢慢撬开窗户,而另一只手则握住了一个卷轴。
打开窗,他动作轻柔的落入室内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手上拿着卷轴,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刚把房间的情况映入眼帘,就立刻捏碎,魔法效果激发,一只白光组成的锤头闪电般穿过这短短距离,正砸中还躺在床上熟睡不知的少年头上。
8级法术“光芒之锤”连5级的魔狼崽子都能砸晕,何况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没修过武技魔法的少年。
锤头刚刚砸进他脑袋,他那卷着被褥的身体就一阵颤抖,立刻呼吸紊乱,晕了过去。
确定了少年已经晕厥,亚戈就不再理会他,这样一无是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不会让他有半点关注。如果不是想留着少年,一会儿还要拷问一下,亚戈现在并不介意把他送去冥界接受冥炎的焚烧或去做苦力――死亡诸神都相当厌恶有过奴役经验的凡人灵魂,那会让他们想起已被赶出旧大陆的,总是纵容信徒奴役亡灵的混乱诸神。
各个死亡教会都会在教典中说,死亡的神厌恶着奴隶主、奴隶商人,因为这些罪恶的人以剥夺别人作为人的一切权力为乐趣,生于凡俗所不能给的惩罚,死亡后所见的主会给,神会让他们接受冥炎的焚烧,会让他们做苦力继续建造已经无限长、无限宽的叹息之墙,把被奴役的痛苦和屈辱,刻在他们的灵魂之中,这个期限会有主管赏罚的死亡神明来判决,直到他们所信奉的神,派来使者领他们回到神国。
这些说词有人信,自然遵守,害怕死之后去受苦。也有人不信,他们虽然不敢嘲笑死亡神明多管闲事,却也选择了遗忘。最起码亚戈是信的,在他的理解中,神是人的升华,比人更为单纯,喜欢了什么厌恶了什么,神只要明白的说出来,神的教典就会写入,神也会严格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除非那个神想要他的信徒大量流失――凡人之所以信神,就是神言出必行。
亚戈随意在房间中看看,就向对面的门那里走去,那处黑暗的地方是门角落,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卷曲着身子,缩在那里。
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身,亚戈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发。青翠的发色不同于绿,在这黑暗中似乎都有光在上面流过,随着他手指的按压,指尖周围陷下一点,颜色深如黛。
睡梦中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身体一颤,往后缩了一缩,环抱膝盖的双手箍的更紧,把丰润的腿部肌肤勒出一道印子。然后她抬起头,绿色的眸子无神的对上亚戈的眼睛,一种悸动同时出现在两人心里,她仿佛对这感觉很陌生了,依然往后使劲儿靠着墙,但对亚戈的抚摸却没有躲闪。
“别害怕,姐妹。”亚戈声音轻柔的,用精灵语呼唤她:“我来救你出去。”
她不为所动,像个小孩子一样独自蹲坐在那个角落,只是还盯着亚戈的眼睛,呆滞的眼神中看不出她是什么想法。
亚戈想了想,从衣领内拽出拴在绳子上的半片树叶,这半片依然还保存着世界树力量的叶子,散发着独有的,只能被精灵感应到的微弱亲切气息,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姐妹,不要担心,我是你的兄弟,你看,这是我的叶子,别害怕好吗?”亚戈见到她盯着自己的叶子,立刻轻声安慰着。
而她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愣愣的看着叶子,手臂微微动了动,伸出一只手,小心的迎向半片树叶,似乎想要触摸。见到她有反应,亚戈连忙凑了过去,把叶子放进她手里。
那只肌肤白皙光滑,富有血色,很健康的手,慢慢摩挲着叶子上的纹理,动作很轻柔,仿佛她捏着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害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它就会碎掉。
“呃……啊……”她摸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但却只是发出一些单调的音节,声音还很沙哑,应该是许久没有说过话,已经快要忘记该怎么发音了。边说着那单调的音节,她边摸索着自己的脖颈,那里洁白修长,光滑无物,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她依然执着的摸着,鼻翼急促的扇动,皮肤渐渐被搓成了红色。
见到这样癫狂的行为,亚戈连忙按住她的手,轻声询问着:“你在找什么?也在找树叶吗?”
她摇着头,碧绿的眸子迅速浮上水雾,仿佛一口气卡不上来,脸憋的通红,终于说出话来:“我……我的……没有了……没有了。”
“没了就没了,姐妹,这只是个象征,等我救你出去以后,我会让其他姐妹带你回去王庭,你天天都可以看到。”
两串泪水从她脸上滑下,落在地上,她紧紧抓住亚戈的胳膊,声音哀切的说着:“我的……我孩子的……没有了,都没有……没有了。”
她的嘴唇颤抖,脸上全是悲伤,那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绝望与悲痛,这一刻全爆发了出来。
“这样啊……”亚戈眼神有些黯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跪在地上用力把她抱紧怀里,痛哭的声音从他的袍子下沉闷的传出,很压抑。
很久以来,虽然他身为精灵,但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就像他前世身为人类,也从不以自己人类的身份而感觉有多么自豪一样,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具承载了自己知识、记忆、情感与意识的躯壳罢了。只不过秉持着既然是一个精灵了,在能自由转换躯壳之前,为了安全最好还是靠近与自己血脉亲近的种族,才不至于一辈子都要苦苦的伪装,可以活的自在的想法,默认了自己身为精灵的事实,并努力想从精灵的角度考虑东西。
但他天性的淡漠,决定了他根本不可能对这类的事情可以产生什么感情,有什么代入感,哪怕这个种族曾经有过能够触动他心灵,那位生出他的名叫帕蒂兰的精灵。甚至在遇到柯拉、尤朵拉还有面前这个精灵女子的时候,他还一度烦恼身体血脉对自己主体意识的影响。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着面前的这位女性,这个不断摸着脖子,寻找着她和她孩子树叶的精灵,心里充满了浓浓的伤感,那不是出自血脉的,他能分辨出来,是出自他的内心,虽然并不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她还只有十二岁,多么小的一个孩子,我的兄弟,那只是一个孩子……”她像受了屈辱,然后遇见到亲切的家人,对亚戈痛苦的喃喃说着,一种淡淡的,难以排遣的悲伤流露出来,她的话语渐渐流利:“……二十二个人类,他们围着她,一个一个的,我的兄弟,她只有十二岁,怎么承受。她痛的叫我救她,叫我救救她,我哀求着他们,可没人听我的,他们把我绑在地上,得意的跟我说,让我看着……”
亚戈抿紧了嘴,紧紧抱着她越来越瘫软的身体,听着她痛入心灵的诉说着曾经折磨了她几十年的噩梦。直到她的嗓音越来越哑,快要说不出话来,他才低头擦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说:“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帮你报仇的。”
“……报仇……”她无声的喃喃念叨着这个词,然后茫然的眼神穿过亚戈身侧,看到
第十章 回家,回家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