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时候,整个滕县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除了巡逻的军士以外,空荡荡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行人的身影。在四个城门外面的路旁,已经各自分别竖立起两行木桩,光滑整齐的被油泡透了的木桩。远远望去,那些木桩就像路标一样,笔直的伸向四面八方,它们不停的蠕动着,在晨雾中平添了一分诡异的生机。五千三百人,五千三百条四肢已经被钉穿了的活生生的性命,现在就正在这木桩上呻吟着,哭泣着,扭动着,那些木桩从他们的下体贯入,一直插进体内。看得出施刑者非常有经验,油浸泡透了木桩滑腻又有韧性,不足以一下就夺去受刑者的性命,据说生命力顽强的人可以在木桩上足足经历七至九天才会咽气,最后四肢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内脏完全被缓慢磨烂,木桩才一点点由口腔贯出。这刑罚最残酷的一点还在于受刑者直到临终前的最后一刻,脑海中的意识始终是清楚的,对于痛楚的感觉也分外强烈,绝大多数人并不是死于这刑罚的本身,而多为自身承受不了如此之大的恐惧和压力,自己把自己吓死的。立在滕县城外的这些人桩刚在受刑初期,眼光中更多投射出的是对于生的渴望,他们还没有清楚意识到自己将会承受到怎样的痛苦和摧残。四小队士卒也同时在四个城门之外分别巡视着,他们不时也给那些体弱的人桩喂喂水,大将军已经交待过了,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死,最起码不能轻易死掉。
“一换一百,你们认为我的建议公平吗?”当杨春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没有人会傻到认为这是真的在征询自己的意见。这位大将军率兵出帝都以来,一路上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体现出来的只有一个字——狠。活生生的性命在他的眼中如同草芥,第一战他就尽数屠杀掉了投降的藩王军队六千人,虽说这和他当初一举坑杀十余万东海士卒、砍下近十万张全胜叛军头颅比较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彭城王所辖不过区区二郡七县,人口也才不过六万余户,男女老幼全加在一起只有四十万人。他这第一刀下去连带战死的彭城军士就凑够了数万青壮,吓的彭城王步步后退之时接连遣专使请降,看着送来的降表,微笑着的杨春雨也只回应了一句:“许多儿郎们的刀还没有出鞘尝过人血呢。”谈判随即宣告破裂,没有退路的彭城王一边请求自己的兄弟们派兵驰援,一边广泛发动民众乡勇御敌。对于乡兵的骚扰,杨春雨的对策就是以杀止杀。一个军士被暗算受伤就杀十个民众作为报复,一个身亡就拿百人陪葬,彭城境内是一片血光。这次乡兵们竟然伏杀了朝廷派出的使节,滕县的百姓全都清楚,眼前这个杀人嗜血的魔王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五十三具尸体摆在眼前,那就意味着会有五千三百个与世无争的百姓会因此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能逃的都逃了,不愿意逃亡的青壮也大多参加了乡兵义军,就凭眼下这四万多老幼病残,别说反抗恐怕逃窜都成了一种奢望。大家战栗着、颤抖着、哭泣着,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看着士兵们越来越近的身影,徒劳的向后躲避着。很快五千三百人被从大队民众之中分离开了,在他们身后是家人绝望的痛苦声。
“我这个人很公平,不会现在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杨春雨微笑着,在木台上缓缓踱着步。耳闻尚有逃生的机会,底下立时变得安静起来。“我也知道,这是那些乡间乱民所为,与你们无关,但是你们并没有尽到一个帝国子民的责任,我给你们留下七天的时间,谁要能揭发出乱民的踪迹,汇报出他们的密营,一经核实,便可以从这些人中搭救出你的亲朋,不过时间只有七天,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吧。”话音一落,他就在亲兵的护卫下消失在大家眼前。是屈服于强权,出卖自己的亲邻来换取自己家人的性命,还是坚持到底,坚信这恶魔迟早会离开本地,就在这天夜里,许多滕县百姓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等等看最后便成了最集中的选择。可惜恶魔终归就是恶魔,天明的时候,杨春雨用五千三百根活生生的人桩给这些善良的百姓上了最生动的一课。士兵们只是禁止百姓上前,但却不阻碍大家远远的围观,随着一根根人桩的不断竖起,滕县百姓的心就一次次沉了一分。受不了这刺激昏厥在地的竟有数千人之多,大家都明白那个看似和气的将军留给他们的时间远不够七天。家人在木桩上呻吟抽搐,底下的百姓也是心如刀割。将近正午的时候,终于有第一个人走进了滕县原有的府衙,他哭泣着出卖了隔壁邻居是义军暗探的事实,很快他年仅十六岁的儿子被从木桩上放了下来,随军的医生还对他进行了认真的救治,但是在那个木桩原有的位置,邻居一家四口人不论老幼全都被高高钉了上去。周围的百姓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愤怒,在这个乱世里,能够保全住自家人的性命已然不易,至于别人的生死又那能顾上许多。
一人开头,余下的人心里的负担就立时变得轻松了许多,滕县府衙前告密的队伍居然排成了长长的一行。不要再谈什么人性,大家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马上出卖别人尽早换回自家的亲人。为义军暗通消息的人被抓获了,为他们提供食物的人被抓获了,甚至就连平日里私下对他们赞许的人也被抓获了。成队的军士流水一般的被派往四乡,又流水一般的捆绑着被出卖的百姓赶回滕县县城。大家都被杨春雨血腥的手段吓坏了,也全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疯狂,举报、检举、揭
第九十五章 致命恐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