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快列队,举盾。”
“往前冲,冲过去就好了。”
“左翼,小心左翼。”
“是敌人的弓箭手,靠过去,杀光他们。”
本就已经失去有效指挥的义军后队中虽还有一些年纪偏大的头目,但是由于部队的序列已经被打乱,他们只好按照自己的本能发布号令,令出多门的唯一结果就是使士兵们无所适从,后队的混乱进一步加剧了,这样他们错过了唯一一次可以组织起有效防御阵形的机会。
“嗖、哚、哚、啊、轰、噼啪”随着这箭雨的倾落,义军后队中来不及举起盾牌的士兵立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不过这只不过是刚开始,这些射来的箭矢并非是普通的箭矢,而全部都是火箭。现在本就是草焦风干的时节,这些火箭立刻把义军的后队变成了一片火海,那些箭矢偶尔射在官军遗留在道边的大车上,马上就会把整个大车变成一团火球,爆裂开的大车四分五裂的再度射出去,马上又会引发出更凄惨的哀号。人肉和皮甲被火引燃后产生了浓烈的焦臭味道,闻上去令人作呕,现在的义军后队经过长途奔袭之后,本就是由义军中的老弱者构成,这些人打顺风仗的时候尚可以充充人数,起一点恐吓的作用,可是在这种人间炼狱面前就只剩下高声哀号得份了。如果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或者又如果有一个英明的将领坐镇,那么他们必定不会如此慌乱,而是会组织起来先打通一条通道,为大军万一遭遇不测确保一条可以逃生的要道。可惜现在的义军后营在伏击之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赶紧逃生,向火并没有着起来的前面奔逃,逃到自己的袍泽兄弟中间去。
后军大乱,前锋的情况也不妙,就在义军后队被烈焰包围的同时,一直抱头鼠窜的官军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们倚以为城的马车上装载的不是财物,而是杀人的利器——连射弩。这种利弩是幽冀商团的专利品,不但价格高,而且维护十分麻烦,可是它可以以每次一匣,每匣三十支弩箭的速度抹杀掉面前所有的生灵,正是对付敌人密集阵形的最佳武器。那明晃晃的箭头就像死神的大嘴,成片成片的吞噬着义军士兵的生命。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在连射弩发射的时候靠近它的正面,更何况为了加快追击的速度,义军士兵身上那本就十分薄弱的皮甲也早就被大多数人脱了下去,现在只能靠那薄薄的衣衫和自己的骨肉来抵挡这迎面袭来的箭雨了。
“杀、杀、杀。”野牛岭上响起了官军如雷的喊杀声,所有的义军都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中计了,他们已经被一个彻彻底底的圈套死死锁住,前面是箭雨,后面是火海,两侧是泥沼和伏兵,逃生无门。赵破奴的双目已然见血,眼眶都崩裂了,他这才知道杨春雨为何会被别人叫做恶魔。“兄弟们,跟我往前冲啊,只有冲过去才有生路。”他骑在马上,挥舞着手里的兵器,高声喊叫着,一些悍不畏死的江淮武士汇集在他的身边,举着盾牌,踩着自己手足的尸体,高叫着,疯狂的冲了上去。连射弩毕竟只是一种由人制造出来的武器,它的弓弦并不能久射,否则就会迸裂,趁着这个机会,一些江淮武士总算冲到了车前。没有机会挪开堵在路上的车辆了,他们索性把盾牌背负在自己的后背上,硬是搭出了一条人肉云梯。
“兄弟们,别犹豫,快冲过去啊,替老子多杀几个冠军,来世咱们还是兄弟。”江淮武士们高叫着,用自己宽厚的肩膀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重压。剩下的义军士兵含着热泪冲了上去,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们告别,能够活着冲出去就是对这些兄弟最好的交待。显然官军没有意识到这些江南暴民的反扑会如此凶悍,他们放弃了自己车上的连射弩,真正开始了仓皇后退。一个义军头领站在车上,大喊道:“把这些弩转过来,快,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它了。”是的只要把连射弩控制在手里,前面哪怕再有数倍官军,江淮武士们也坚信自己能够杀出一条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大家都已经急红了眼,压根就没有丝毫顾忌了,这不再是为了什么天下大公的口号,也不再会有人念念不忘什么南北不合,这才是最简单的冲杀,你死我活的亡命一搏。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卷,似乎早已神游天外,根本没有把不远处那冲天的厮杀声放在心头。不合谐,极大地不合谐,可就是这个在连盔甲都没有披挂的年轻人身边护卫林立,一群将军静悄悄的站在一旁,似乎生怕惊动那个年轻人。
“大将军,大将军,暴民凶悍异常,下面的兄弟快顶不住了,请大帅火速定夺。”一个同样年轻的将领浑身浴血的冲上了山坡。
“逆天啊,你总是不够冷静,什么时候你才能长成熟啊。”那个锦衣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缓缓从交椅上站了起来,身旁的将领们马上靠拢过来,有一直在观察战场情况的将领马上指着远处,仔细讲解起战局的进展来。没错,这个年轻人正是官军的统帅,本应在数百里之外,心急火燎往京城后撤的杨春雨。
“起风了啊。”杨春雨把手里还没有放下的书册顺着风吹过来的方向展了展,那疾掠过来的北风吹得书页是刷刷作响。“可以收场了,那反贼要是没有这点本事,也枉我在这里等他们半天。放火断路,两侧齐射,不要心疼那些箭矢,给我一次射光他。”
“大帅,大帅,不能啊,我的兄弟们还在前面,这火一起就全完了,您再给我五千人马,我一定会把反贼堵住的,大帅。”浑身是血的龙逆天一听杨春雨的命令,硬是冲破了护卫圈,趴在地上高声哭喊着叩求起来。
“你还有脸替他们求情,要不是看你还算个人才,你以为你今天就能独生吗?给我绑了,火速传我将令,谁放走了一个叛匪,就自己砍下自己的脑袋好了。”杨春雨根本没有理睬龙逆天,冷冰冰的说道。
箭落,火起,凄厉的惨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荡,只不过这次不光是义军,就连他们苦苦追赶了一路的官军士卒也被这箭雨、这烈焰吞噬了,这下江淮义军最后一点希望随之也破灭了。
“天要亡我啊。”赵破奴依靠在战马的尸体上,整张脸已经被熏得乌黑了,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在风中无助的飘荡起来。不足两个时辰,五万义军就已经彻底溃败了,无处可逃的惨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四面被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