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梦想
“法师大人，我提克守着这份祖父那一代传下来的产业已有接近十四个年头！你知道作为一个有那么些见识的生意人，我仅仅是看您那么一眼，我就知道您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有贵族作派的大老爷！”
“我了解，您与我不是一路人，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但无论如何，请请听听我这个小人物的请求，请让这样一个小人物能表达他的谢意；因为您很快就能知道，这个守旧顽固的老家伙对您是多么的心怀感激！”
艾伦从来就没有学会过拒绝别人，特别一个要求是那么合情合理的时候，因此就像你们所看到的，他在整个下午最终还是没走成。
提克用以上两句话将他留了下来；无论是出于一种感激还是回报的心理，这位七叶之树的老板为年轻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甚至比安奎因哪些高贵的精灵们在森林中摆下的筵席还要精致、盛大。
晚宴开始的时候，素白的桌布映着紫红色的晚霞，夕阳好像点燃了血林，晚风下，火红的叶片海浪似地起伏。
在腆着肚腩、满头大汗的七叶之树老板提议为艾伦的健康而干杯之后，佣兵与冒险者们就欢呼起来，比起这场筵席的本来含义，他们更在乎免费的食物与酒水供应当然，还是要或多或少地冲救了莎兰小姐的年轻人举了一下杯子。
七贤圣殿的圣堂骑士在晚宴开始后不久就离开了，他们最后向艾伦正式地道了谢，并承诺那个死掉的游贼绝不会给后者带来任何程度的麻烦。
接下来，夜幕低垂，一团精心布置过的篝火被点燃，然后就是彻夜的狂欢、喧闹。
艾伦只在筵席的开头浅浅地尝了一丁点酒；就像温达尔说过地，酒精这种东西。少许可以放松情绪、调剂生活，但多了却能影响脑子、损坏施法者精密的思路。
他从银餐盘中拣了两三样菜，然后避开热闹的人群，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旁边陪伴着奎琳娜与海纳尔。
秘偶听从年轻人的吩咐，始终没将斗篷摘下来过。
三人坐在马厩旁一根长条形的厚木板上，很一致地将双手垂到膝盖上，各自都没说话。默默地看着篝火边晃来晃去的人影。
杯子碰撞的声音、调笑声、呐喊或者是鼓噪声，各种各样热闹地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就像真实的幻觉，一点一点渗入艾伦的听觉神经里。
年轻人有时候在想，最终山常年隔绝、孤寂的生活是不是使自己开始变得有些孤癖，不擅与人交往？但他有时候又想到，似乎早在奥修的时候，自己就像是被困在无形牢笼中的野兽眼前就是森林。但却永远得不到自由。
然后借着篝火远远的微光，年轻人脸上还是浮上淡淡的笑意；他曾尝试反抗那座牢笼，虽然最后遍体鳞伤，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地东西。
不管是自由。还是别的什么。
他轻轻除下炼金术士常用的鹿皮手套，看了一眼白皙的手背上不断浮动的黑紫色花纹，它们就像是有生命地荆棘或者藤蔓艾伦将嘴唇抿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知识。这是力量
半晌，他再看了一眼篝火旁的人群，佣兵或是冒险者毫无禁忌地放声叫嚷，脸上带着虚假的快乐；提克好像是在寻找自己，在人群里推推挤挤，茫然四顾。
这些人都各自沉浸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庸庸碌碌，沉沉浮浮。他们为自己精心写下一生地奋斗历程，为了金钱，为了名誉，或者是为了公义甚至权利。但艾伦想这些人从未明白过，无论历史如何改写，弗兰泰尔始终是弗兰泰尔，而那个超越一切的‘环也永远会维持着一万年、甚至一亿年前的原貌，永远不会改变……
“人类。你拥有一百年的生命。精灵，你能在这世界上存留千载的光阴；然而。无论是谁，与永恒相比，我们还是如此短暂。”
年轻人的心绪有些恍惚起来，在最终山经历的一切，让他渐渐了解到不朽的含义。
“就像一切事物都最终要腐朽，即使是思想也无法逃过时间地审判，当最坚硬的物质也风化为飞灰，无论是名誉、金钱、公义或者权利，统统都随着文明社会的瓦解而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而即便是历史，也会渐渐被遗忘；国家的世代更替，宇宙的熄灭与重生，那些看起来宏大的存在，此刻却脆弱得像是泡影……只有在世界的深处，那些自太古以来、并将延续到永远以后地某些存在，比方说构成这世界地基础，才会永恒地存在下去。”
但既然如此，生命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说人类不过是在编织一个接着一个的美梦？那么自己又算是什么？海伦又算是什么？亲情、爱情、友情甚至生命，难道不过是智慧生物自我安慰地产物，或者说智慧生物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艾伦陷入自己思考的回路之中，他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心中更多地充斥着无尽的烦躁；他感到自己好像是在钻一个无穷无尽的牛角尖，明知向前没有出路，但却又偏偏不能向后转身。
假设他仍旧是那个奥尔丁的小青年，那么他大概会笑笑，一边暗自嘲讽自己想这么多干什么呢？但物是人非，他现在是一名炼金术士，并亲身接触过这世界的本质他有预感，假设他无视这个问题，那么他会忽视自己今后所遇到的一切困难，他可能会再无法在这个领域有丝毫的进步。
如此想着，他再看了篝火边影影憧憧的人群一眼，这个时候，他突然已经迷茫了，他不知道那些放开胸怀的人们。究竟是沉醉还是清醒……
这个时候，他希望有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来与自己交谈，来引导自己；不知道是第几次，艾伦想有一位导师作为自己前进的指路方向，是一件多么幸福地事情。
可惜，这个时候塔塔小姐偏偏不在身边。
“那么，在这个世界的无限与永恒面前，我们生命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
年轻人埋下头，将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细线。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艾伦心中响起：“为什么我每次注意到你时，你都陷入麻烦之中呢，我的小家伙？”
“谁？”年轻人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低喊了一声。
“主人？”旁边的奎琳娜与海纳尔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挑起帽檐，用琥珀双眸诧异地望了艾伦一眼。
“艾伦。我的信者，你怎能将你心中的神祗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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