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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图吉利,在称说这些工具时,都在前边加上“快当”一词,如说“快当兜子”“快当刀子”“快当剪子”等。
      还有挖人参最主要的工具,名为“鹿骨签子”,或叫“棒槌针”。鹿骨签子如同一根骨头筷子,不同于吃饭用的筷子,它的一头更加尖细,便于拨离人参根茎附近的土。棒槌针多是用牛腿骨或是狍子腿骨制作,用鹿骨做的少。
      最讲究的是用红毛线搓成的约二尺多长的“快当绳”,绳子两头各拴一枚铜大钱。铜大钱上的字要挑选,最好的是“乾隆通宝”或“嘉庆通宝”,最不好的是“道光通宝”,“道光”不吉利。人参是宝,说乾隆的“隆”是“龙”的谐音,是“龙王”的“龙”,是“真龙天子”的“龙”,能压住宝,特别是大山参。大山参“固气、刁蛋”,用“龙”才能压住它。遇到刁蛋货,如果不用快当绳上上笼头或绊马索,它就跑掉了。对此,老挖参人说的神乎其神,过于把大山参神化了。
      放山者还要准备一块油布。用桐油油的白花棋布,雨天用来挡雨,平时用来作围裙,以防蛰麻子(一种植物)蛰肿了两腿和身子。长白山森林里的蛰麻子特别多,不扎围裙,蛰得简直受不了。
      头棍、腰棍、边棍除了需要带上面这些进山,每个人还要带上袍子皮和鸭毛垫子,铺在身下和盖在身上取暖。
      端锅的是火头军,需要背个吊锅,带些苏子油、动物油、盐、小米面、肉干和腊肉等挖参人吃饭用的。
      放山人头戴圆形的白蚊帽。蚊帽像个套头帽子,只露前脸。夏秋时在头顶上套个铁丝套,在脑盖上绑块“老牛肝”(树上生的菌类),一早一晚点燃后用来熏蚊子。对老牛肝的用法有所不同。有的人把整块老牛肝,在根部点着,扣在头顶上,用绳子绑在头上熏蚊子。有的人抉一根带叉的松树枝,围成一个圈儿绑上,另一头的粗枝,用铁钉钉上一块老牛肝点燃,戴在头顶上,也可以熏蚊子。老牛肝用硝灰水沤上二三天拿出来晒干就像棉花套似的,一点就着。不沤的老牛肝也能点着,但没有沤的好烧。
      放山者穿靰鞡草或蓄羊胡子草做的草鞋。靰鞡草就是刚才说的穷人眼中的关东三宝之一,但在天热时穿会烧脚,不如蓄羊胡子草做的好。进山挖参,要天天钻林子、过烂石,很费鞋脚。习惯上,挖参人在草鞋鞋底上缝上一块猪皮用以增加耐磨度。放山人晚上睡觉,都把鞋挂在离地不高的橛子上,以防止毒物爬进鞋子。
      一个人都要带几十斤的东西进山,放山人的打扮,从头上到脚下,颇有山中野人的味道。”
      “呵呵呵呵……”
      ……
      一旁打铁的父亲,不光是累的时候,经常卷上一袋烟听上一段。好几次,我都看到父亲愣神很久,被烟卷烧了手。
      他在想什么呢?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神情黯然?
      张参头和柱子哥走后,我来到父亲的身旁,试探着说:“爹,请您传授我炼铁术、铸造术,儿必使其发扬光大,重振我欧阳世家。”
      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哎”了一声后,说了一句“造化弄人”。继而终于说出让他始终无法释怀的事情:“父亲希望我从文,不从事铁匠这么辛苦的工作。三十三年前欧阳家惨遭灭门,为了不让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失传,我不得不重操祖业。这显然违背了父亲的初衷,哎,对不起他老人家啊。”
      “爹,您做的对,并没有对不起祖父。与之相反,不光只有祖父,欧阳家族的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要感谢您那。这全是因为您没有让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失传。您体内流淌着欧阳家天生为匠的血液,从小耳濡目染先辈不懈追求精益求精的技艺精神,并受到熏陶。虽然是半道从艺,并不影响技艺在龙虎村方圆百里之内无人能出您之右。”
      “孩子,你说得对,各行各业的精神和技艺都可以传承!相比于精神,技艺要难传承一些。好的技艺要经过时间的检验,十年,一百年,甚至是上千年。从业者需要忍受常人难以承受的孤独、寂寞、失败、质疑。同时某些技艺会因为距今年代久远,时间跨度大导致失传。我欧阳家之所以是享誉中国、驰名海外的铁匠世家,全是《刀剑录》的功劳啊。”

第三章 放山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