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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熊咆龙吟殷岩泉[2/2页]

再续红楼溶黛情 竹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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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一瞬,剑光如雪,直取那里。
      刺中的瞬间,血横喷而出,却并未能刺透,而熊罴藏着利勾的掌也挥落下来,水溶怕伤到黛玉,微微一错身子,生生用后背接了这一下。
      若是往日,这一掌便是骨断筋裂,当场毙命,好在,因为被刺伤了,人熊再有怪力也不能及,所以这一掌只着了四五分的力,速度也慢了很多。
      水溶的身体颤了一下,仍是稳稳的立着,他不出声,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形。
      嘴角,一线妖艳静静的蜿蜒,在白衣上洇开。
      血腥,刺激了其余的几头熊罴,疯了一样的扑上来,水溶以身为遮护,保黛玉无恙。
      此时,宗越等也跟了上来,见此,忙都跃近。嘶吼,咆哮,剑光翻飞与森然的獠牙共竞于冷月之下,不断有人满身是血的退了下来,这些畜生十分聪明,将内外隔断,宗越拼尽全力,却只能在外围。
      水溶眸色血红,脸色苍白,力,近于竭,护着黛玉,退了又退。
      人熊坚硬的皮毛,几乎是刀剑不入。
      黛玉听他的话,不睁眼,可不睁眼她也感觉的道,她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心下一横:“放开我,别管我。”便要松开抓着他的手。
      眼前的形势容不得拖延,水溶厉声道:“要么同生,要么共死,玉儿,你信我!”
      他就势便将她一推,推开几尺,黛玉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摔开。那畜生注意力被吸引,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白影从树上落下,雪儿直咬人熊的后颈,水溶拼劲全力,一剑刺向熊罴最薄弱的心口。
      愤怒的人熊一面挣扎,想要甩脱后颈的桎梏,一面挥开两掌便落向黛玉,谁想,水溶在刺出一剑的瞬间已经有了防备,斜倾着扑倒黛玉。
      最后一掌,人熊垂死,却用尽全力,重重的落下一掌,然后轰然倒下。
      正中水溶后背,正对心口的地方。
      一口浓血喷出,连黛玉的外衣一并染红,黛玉猛然睁开了眼睛,水溶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那么明亮,那么平静,如月光流朔的夜晚,如山巅最孤冷高洁的冰雪。
      他的嘴角带着血,却仍是努力的想要扬起,黛玉的视线顷刻溃散:“何苦如此。”
      水溶声音沙哑,缓缓抬手,去擦她的泪:“你没事……就好……”
      生死之间,唯愿卿安。如果没有你,生亦何所恋。
      眼帘失去了支撑,缓缓合拢。
      “王爷……”呼声凄凉,泪水泫然而下,黛玉伸出手,徒劳的擦着他嘴角的血,心痛如绞,眼前一黑,亦是不省人事。
      一大片的火光,涌来。
      熊罴俱已倒下,横七竖八,七八具尸首,地上的血弥过草根。
      带人过来的,是宇文祯。
      虽然,他很想掉头走去,可是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担忧,已经走到半山坡,却断然带着侍卫折回。
      一路上,杀戮无数,终于赶到,面对的,却是这样一幕,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何等刺目,何其伤人。
      为何,每每此时,不是他在她身边。
      宇文祯握了握拳,反复按捺,却无法说服自己转身走开,这才缓缓的走近,看着她毫无生气的小脸,废然,长叹。
      夜色,由深浓渐渐转淡了下去。
      宇文祯静静的守着昏迷的人儿,太医说,她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开了几幅安神的药,便无事了,他却仍是不能放心,想不起什么避忌,便守了她一夜。
      窗透初晓时,榻上人儿,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宇文祯的心总算落了地,谁知话还未出口。
      黛玉启眸的一瞬,一声王爷便同时出口,那么焦急那么的担心那么……在意?
      宇文祯的脸色立时沉下,声音阴戾:“你就那么在意?心心念念都是他?朕告诉你,他已经死了,死了!”
      这个声音,令黛玉一怔,转瞬清明,才看清了眼前是谁。
      昨夜的那场杀局宛然在目,如果昨夜的一切,都是个局,那布局者,又会是谁呢?
      那夜,他说过,从此以后要做什么,都不会再顾忌你。
      黛玉缓缓抬头,望着他,清冷的眸中没有怨,没有恨,只有决然,然后将脸转向一边,看都懒得再看:“皇上大可放心,他若有什么,妾身绝不苟活。”
      她说,妾身,那语气,俨然便已经将自己做了他妻,是他的人。
      还有一重意思,他死我死,你也休想得到我。
      宇文祯心口猝然冰冷,眸中的最后一丝暖色,就那么被黑暗抹去了踪迹:“好,朕懂了,总有一天,朕会成全你们。”
      伸出的,想要触碰她,却就那么硬生生的收回,然后转身,离开。
      那么深的疼痛,唯有,自此深敛。
      黛玉缓和了一下情绪,确定宇文祯已经走了,便缓缓的坐了起来:“紫鹃、雪雁!”
      两个丫头早已在外头等着,闻声赶紧进来:“姑娘!”
      “给我更衣!”她想问,他怎样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问的再多也终归不比自己去看一眼的好。
      紫鹃体贴着她的意思,便道:“姑娘,奴婢已经去看过了,王爷还没醒……”
      黛玉蹙了蹙眉,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谁问了。”
      雪雁在旁扑哧笑道:“姑娘是没问呢,紫鹃姐姐,你怎么就知道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的紫鹃也笑了。
      黛玉啐了声,想了想道:“对了,雪儿,雪儿怎么样了。”
      她恍惚记得昨夜,曾有一瞬,看到那小家伙被熊罴甩在了地上,浑身是血,不觉有些担忧。
      紫鹃笑道:“说它呢。昨儿赫连公主把它抱回来了,受了点伤,掉了点皮毛,可是不碍事,如今跟着赫连公主呢公主也喜欢她喜欢的什么似的。”
      雪雁亦道:“姑娘就放心吧,雪儿是九尾灵狐,九条命呢。我看它早晚修炼成精怪。”
      说的黛玉也笑了起来,起来,换了身衣裙,梳洗过,紫鹃雪雁端来早膳,用了,少不得捱着焦急,去见了太后,报了平安,将昨夜的事略说了说。
      听的沈太后是心惊肉跳:“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若是被本宫知道是谁,断断不能轻饶。”
      黛玉淡笑道:“多亏了太后的福泽庇佑,黛玉已经无事,太后就不要气恼了,莫为此伤了身子。”
      沈太后叹口气,将她拉过来:“过几日,我选几个会拳脚的丫鬟,放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才好。”看着黛玉的神情,体贴的笑了笑:“好了,我也不跟你罗嗦了,你心里指定嫌我烦呢,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什么--北王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把你交给他,本宫倒是可以放心。丫头,你的眼里不差。”
      黛玉微微红了脸道:“太后也来取笑。”
      沈太后戳戳她的额头:“怎么是取笑呢。好了好了,快去吧,看看他。我都听说了,伤的很是厉害,仍是昏迷不醒的,也让人担心。”
      黛玉想起此事,心便又提了起来,也无暇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告退了出来,扶着紫鹃,向水溶住的地方去。
      谁知,才到房门外,便站住,刚才还是满心的担忧,此时却渐渐的冷了下来,旁逸斜出的花枝挡住了她纤袅的身影。
      司徒娬儿正一脸疲惫的从水溶房中出来,看起来,是在水溶身边守了一夜。
      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黛玉的嘴角溢出一丝笑,笑里糅杂着无奈和苦涩,淡声道:“紫鹃,我们回去。”
      紫鹃轻声道:“已经到了,姑娘就去看看王爷吧。”
      “不需要了,想来他也无事。”黛玉道,抽身就要走,这时,司徒娬儿却看到了她,连忙赶过来:“林郡主是来看王爷的吗。王爷昏迷了一夜,还未醒,郡主进去看看吧。”
      黛玉淡笑疏冷,瞥她一眼:“我只是凑巧路过这里,并不是有意来看谁的,王爷身边有侧妃在就够了。”
      司徒娬儿难以置信道:“林郡主,你真的不去看看么?”
      黛玉厌倦和她答对,冷声道:“不必了!”
      司徒娬儿叹口气:“那我就不勉强了。恭送林郡主。我去看着丫头们把药熬了,若是王爷醒过来,我会立刻差人去禀告林郡主的。”屈膝为礼,退开。
      黛玉扶着花枝,轻轻的叹了口气,犹回眸望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一瞬的犹豫,却仍然没能迈出那一步,而是折向了相反的方向。
      才走了没几步,便被人拦住。
      “林郡主!”声音慵懒透着妖异,不是生人。
      黛玉抬头,正是老熟人,欧阳绝,这人在水溶去了北疆之后,便销声匿迹,此番水溶回京,却许久都未现身。
      欧阳绝邪邪的一笑道:“林郡主是要来看王爷的吧,怎么就走啊?过门不入是不好吧。”
      那双狭长的凤眼潋滟着邪魅的光,有些促狭,令黛玉有些难堪:“谁说我是来看他的。”
      “哦,不是?”欧阳绝挑眉:“真不是?”
      “不是!”黛玉笃定的自己都要相信了。
      欧阳绝忽然长叹一声:“难道,林郡主一点都不关心王爷的伤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的伤,怎么会越来越重?”
      黛玉终归是不能违心,嗟了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谁都不让说。不过我觉得告诉郡主也无妨。”欧阳绝吐吐舌头,斜靠着一株芭蕉道:“王爷在北疆这些年,九死一生,受了很重的内伤,又因冷气逼入,损耗了经脉,积而,成毒。”
      黛玉诧然:“毒?”
      “可不是,真真气煞了我。我一直在给他调理,好容易今年开春才大大的有了些气色。”欧阳绝道:“没想到,他却又接连受伤,伤成那样还逞强,命都不要了,昨天被熊罴所伤,脏腑出血,凶险的紧啊。唉,他要再来这么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每一个字,都像是针狠狠的刺痛心扉。
      黛玉眼帘轻轻一垂,强压下心头的痛楚和泫然欲下的泪轻声道:“欧阳太医,拜托你,一定好好照顾他。”
      几无可忍,她低着头,匆匆就走,才走开没几步,泪水便落了下来,收也收不住。
      欧阳绝倒是傻了眼,本来他说这些,是想要黛玉去看看他那位拼命三郎的王爷,怎么说着说着,却又掉头走了。
      欧阳绝挠挠头,有些困惑,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叹了口气,仍然去看水溶。
      这几天,他得天天守在他床前,拿银针给他续着命。还得提防着不该靠近的人不能靠近,否则,等王爷醒过来,就有他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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