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二十八章[2/2页]

再续红楼溶黛情 竹泠然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音自院外响起,然后一个妇人由人扶着走了进来。
      火光之下看的清楚,正是江妃,她近前来跪地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隆安帝又惊又喜,将她亲扶起来:“江妃,你怎么来了?恪儿不是说你在楚州么。”
      江妃笑道:“七日前,恪儿传书楚州,让我来荆州,半道上却又说转来了这里,我说他如何这么着急,没想到却是陛下在此。”
      隆安帝笑道:“好的很,这才算是团圆了。还是恪儿有心,不过这小子,竟都瞒着朕。”一面虚晃一拳打在宇文恪肩头。
      “儿臣是怕父皇身边无个人照应,所以才请母妃来的。”宇文恪笑了笑道:“母妃,你来也正是时候,那场乱刚过你就到了,难道掐算过了。”
      江妃摇头:“什么掐算,哪里就那般巧了。我已经到了半个多时辰了,在城门口遇到那位凌将军,喏,刚才还和我打了个照面。他让我在城头先暂时一避,待乱子过去,我才来的。”
      “若不是他安排,恐怕你进来正撞上厮杀,不为稳便。”
      隆安帝捋冉点头:“这个小将军,年纪虽轻,心却极细,着实是个人才,恪儿,却要好好重用才是富贵天成。”
      宇文恪微微一笑:“是。”
      江妃看一眼宇文恪,想说什么,却也没开口。
      宇文恪便道:“夜深了,恐怕父皇母妃也都累了,还是尽早安置的好。”
      隆安帝点头:“恪儿说的是,江妃,你路远迢迢的来,早些休息。明日还是除夕,有什么话尽够说的。”待要转身,却忽然扭头看了宇文恪一眼,含意不明的道:“恪儿啊,底下的人该体恤的还要多体恤些。”
      “是,儿臣知道了。”
      “江妃,你来,朕有话和你说。”隆安帝道,说着转身回房去。
      江妃应了一声,却特意落后了两步,低声向宇文恪道:“我看她脸色不好,还是去看看。”
      宇文恪一愕,江妃笑着摇摇头,拍拍他的肩头,也就离开了。
      父皇想必是知道了什么,这不奇怪。
      可是奇怪的是,母妃只见了她一面,怎么好似就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任是宇文恪多么睿智却也想不到几年前,江妃早就和冰儿见过面了,所以,此刻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时候已经过了二更,而压不住的咳嗽声仍断断续续的的从房中传来,房中只点了一盏灯,摇曳不明。
      高热让赫连冰的双颧都染了红,口干舌燥间只想要喝口水,身边却无人支应一声,只好昏昏沉沉的自己撑着起来想要倒杯水。
      一来光线太暗,二来她也是病中脚软,才去拎桌上的壶,没拿稳,热水洒了出来,正好烫了手,下意识的一缩手,砰的一声瓷壶坠在桌子上,将壶嘴磕下来一块,又往桌下坠,她急忙伸手去抓,只被瓷壶的豁口割到了手,血珠顺着手指滴了下来,而那水壶还是顺着桌角滚下去,跌了个粉碎,水也不用喝了。
      什么都跟她别扭。
      赫连冰好生丧气,晕的更加厉害,身子一软,却并未摔倒,而是被人环接住,不觉一怔,抬头,是他。
      宇文恪却已经将那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将血吮去。
      温热的感觉自指尖传来,赫连冰脑海里一空,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耳畔传来轻责:“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手仍旧留在他的掌心。
      那白皙的小手并不似年轻女子的细滑,指腹,掌上,都有些许微粗的茧,想起水溶告诉他,她曾独身跑到极北的地方,不觉喟叹一声,感觉她的身体忽然痉挛了一下,便赶紧将她抱回床上,伸手轻轻试了试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心打结:“都病成这样,也不知道叫人,还要自己逞强。”
      “那也是我的事。”赫连冰声音沙哑:“不用吴王殿下费心。”
      虽倔强,却因发热没了锐气,这个时候,也只是个令人怜惜的小女孩。
      宇文恪看着那病的昏沉无力,却仍固执的绷得紧紧的小脸,低低的叹了口气,将被子给她盖的严实,起身出来,把手下叫过来:“去烧一壶开水,另取一盆凉的井水来,另取些棉纱,一起送过来。然后,再请个大夫来,就说本殿染了风寒,有些发热,叫他配几幅退热的药,熬好了送来,不过,本殿不习惯用枳实等疏散太过的东西,其他的斟酌着来罢。”
      手下答应着,却悄悄的看了眼他们的殿下,奇怪了,殿下也不像是风寒发热的样子,既然有头痛脑热,又不叫人来诊脉,越想越是一肚子疑惑,要走,宇文恪却忽然又转身道:“等等,送药的时候再配点蜜饯在古代的日子。”
      啊?
      手下更加一头雾水,殿下什么时候吃药还要吃蜜饯?却仍是照着宇文恪的吩咐去办差,不多时,热水井水棉纱都送过来,药还要等一会儿。
      赫连冰便强挣着要坐起:“我自己来。”
      “好好躺着!”宇文恪道,修长的手指轻轻压住她的肩头,不令她乱动,然后将一汤匙水吹的微凉,凑在她的唇边。赫连冰垂下眼眸看着那水,又抬头看看宇文恪,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水喝下去。
      一杯水饮下去,喉咙里的干渴也就好了些。可是谁也没开口说什么, 满室,只能听到烛台燃烧发出的细碎声响。
      宇文恪一块帕子浸了冷水,拧干,压在她的额上,接着拉过她的手,将一种绿色的冰凉冰凉的药膏抹在了她被烫伤和割伤的位置,又用棉纱细细的缠了一圈,抬头见赫连冰缩在两床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和一双亮汪汪的眼眸看着自己,不觉微微一笑:“看我作甚。”
      赫连冰将目光转开,低声咕哝道:“谁看你。”
      这一刻,似乎她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鲜卑小公主。
      宇文恪便将她的手塞回被子。这当口外面传来声音:“殿下,药熬好了。”
      宇文恪并不令人进来,自己出去把药端进来。
      可是只喝了一口,赫连冰已经口苦的皱起了眉,瞪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就是不下口。
      宇文恪挑眉轻笑道:“怎么,堂堂鲜卑都叶护,还怕药苦。”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赫连冰没多少力气和他斗嘴,咬咬牙,一气儿将药灌了下去,然后苦的眉心都拧起来了,这时一块蜜饯递在了她的唇边:“吃了嘴就不苦了。”
      声音低沉里带了几许温和。
      赫连冰心中怦怦的跳着,小心翼翼的张口将蜜饯噙在嘴里,拿舌尖小心的舔着吃。
      那蜜饯酸酸甜甜的味道取代了药的苦涩,很甜,一直甜在心里,扒着被角望着他:“谢谢。”
      “这句话,该我来说。”宇文恪叹了声,望着她,眸中有几分复杂。
      “我不要。”赫连冰避开他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要你的谢。”
      “我知道。”宇文恪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仍然很烫,叹口气道:“好了,这些先不要说了。赶紧睡一觉,发一发汗,若明日早上能褪了热就好,若不能退热,就真要找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了。”
      赫连冰道:“那你呢。”
      “等你睡了,我就走。”宇文恪笑了一下,将被角掖好:“快睡,要不我现在就走。”
      “谁管你走不走。”赫连冰说着,却赶紧将眼睛阖上,因确实病的不支,很快也就睡了过去。
      可是,宇文恪却并未离开,只是守在榻前,隔一段时间,便将她额上的帕子换掉。
      就这样,天亮的时候,赫连冰的热度总算是褪了下来,他这也才放心,一时有人来报事,方才出来。
      待赫连冰醒来时,望着空空的房中,回想起昨夜的情景,不觉微微的笑了一下。
      房门却再度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却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脸和蔼的笑:“小将军醒了林小雅在辣文。”
      赫连冰怔了怔:“你是……”
      “我啊,是江妃娘娘身边的嬷嬷,你叫我素青姑姑就是。”素青笑道。
      赫连冰哦了一声:“素青姑姑,寻我有事么?”
      素青道:“是江妃令我来,照顾小将军的。”
      赫连冰再度啊了一声:“你来照顾我?”
      “是啊,赫连公主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素青笑了一下,带了点深意,于是赫连冰脸红了红,不做声了,看来,有人将她的底都交代了。
      素青已经将手中的食盒放下:“赫连公主,听殿下说你热度才退,要用点清淡的粥才好。”
      “是他说的?”
      素青忍了忍笑,点头,看着赫连冰眸中的欢喜,看来娘娘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过这位小公主,除了年纪小点,其他的跟殿下倒也相配。
      这一夜,安平城中所有的细作都被肃清,宇文恪也真正松了口气。
      虽然战事紧急,又是在荒僻的县城,这个除夕并没有素日在宫里那般的盛大,可是因江妃来了,宇文恪也在身边,隆安帝亦是觉得宽怀不少,和前两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一盏清烛,几碟精致的菜肴,再加上一壶陈酿,只是三人对坐,却似普通人家那般的其乐融融。
      “这个水溶啊,这个时候,怎得也不分个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居然跑到济城去。”
      水溶忽然舍下大队人马,只身北上,理由找的却是相当好,不会落下任何话柄,只是瞒得过其他人,也瞒不过隆安帝。
      宇文恪笑笑道:“父皇,是儿臣令他去的。北军是灏之一手拔起来的,裴兆那几个人,也只有灏之去了才压的住!”
      “行了,你也不必给他打掩护,朕知道,他的媳妇在济城,赶着回去过除夕的。”隆安帝说着吹吹胡子,瞪了儿子一眼。
      宇文恪亦笑了一下:“瞒不过父皇,灏之他,旁的都好,就是这个……”
      隆安帝补充道:“儿女情长。”
      宇文恪接口道:“不过倒也没有英雄气短,这父皇可以放心。”
      隆安帝微微一笑,有些深意的望着宇文恪:“恪儿,你倒是很了解他。”
      “是。”宇文恪怎听不明白隆安帝话里的意思,从容正色道:“灏之和我甚过手足,儿臣了解,也信得过他的为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身居皇室,最难做到的就是信得过三个字,你能如此说就很好。”隆安帝眯眸叹道:“水溶才分过人,世人所难及,朕倒是想起来,当年如海和朕说起他,说此子若成,出将入相,竟是一点不错--如海说的话,也都是句句应验。”
      说着,他望着宇文恪,眸中有些复杂和感慨,一步步走来,竟还是走到了这里,虽然这个儿子的血统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结--所以当日给他起名为恪,恪者,本分也。可是,现在不得不说,他的这几个儿子,也唯有这一个才堪大用。正像是当年林如海所言--德才兼备,气宇宽宏堪为大任者,唯三皇子尔。
      再想到当日宇文恪诞日,紫微帝星临于寝宫之上,大概有些事,是老天早已注定的了。

第二十八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