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甘露台
“你不满意我的决定？”甘露台上，整个周武王朝最尊贵的女主人缓缓开口道。
此刻她的身前笼罩着一片氤氲雾气，梦幻，迷离，犹如神圣。
只是当她开口的刹那间，每说出一个字，笼罩皇宫上方的薄雾便减淡一分，当她整句话说完，皇城周围再无云雾。
仿佛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有不容任何事物亵渎的无上威严。
她的面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甚至连她最为信任的简四姑娘都在甘露台下面等候。
台上只有两杯热茶，两杯用天星草和地参花泡制的茶水，金灿灿的躺在羊脂白玉杯中，其中一杯已经被天后慢啄了一半，而另一杯却是丝毫未动。
天星草是对修行者具有洗髓阀骨作用的筑基圣药。世上总有些人修行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洗髓伐骨的修炼时间，而天星草却能让人完美洗髓。
人参花则可以帮助修行者感悟境界障碍，进入顿悟，同样是辅助破境的无上良药。
而更为珍贵的是，这两种珍奇药物并非是周武王朝本土所产，它们均是来自穆兰草原的最深处的无尽海平原，一个踏入就会迷失方向的死地。
但，此刻它们在这里的价值，只是一杯茶。
“这是当年你答应过的事。”
一道轻缓地声音从她对面传出。
天海眼前的空间缓缓波动，突然间一道身影就这样突然出现在那里，没有一丝预兆，仿佛他本身就在那里。
这是一个老人，尽管他满头没有一丝白发，面色虽然不是少年班的红润，也看不出一丝衰老，但是背在身后的双手上浮现出的点点老人斑，暴露了他已老的事实。
而且，他的眼神太过沧桑，仿佛他已经阅过世间一切。
他就是国子监史上第一位祭酒，也是到如今为止唯一一位祭酒。
他就是文在寅，和天海圣后一样的超级强者。
“这是你当年答应过我的。”
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天海圣谷，国子监祭酒缓缓开口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细，不急不慢，永远是这个最舒适的速度。
国子监祭酒看着身前天海无垢的眼睛轻缓说道：
“昔年陈寰临终托我照顾好这个国家，在必要时可以允许我做出一些决断。
所以当年你处置陈氏子孙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毕竟那些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有权利那样做，而陈家那些子弟也确实不太中用。
后来皇子陈留在宫中传出暴毙，我忍住怒气再次沉默，因为不论他如何优秀，但他已经死了，这时你我不合，大周必乱。
最后当你临朝听政时，我仍然保持沉默，毕竟陈昭年幼，陈氏那些子孙略微出挑的被你杀光，剩下的也只是一些祸害，倒不如让你继续把控这个国家，他们继位才是这个国家的不幸，
所以当他们来到国子监乞求我能出手时，我还是沉默。”
老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他每说完一句话，国子监祭酒周身的气势便强烈一分，直到祭酒说完最后一句，一道强烈无匹的气势出现在天海面前，直冲云霄，击碎皇城上空的厚厚云层。
这时，整座皇宫噤若寒蝉，宫内所有婢女，侍卫都感受到了一股绝强的压迫力，在他们的认知中，皇宫内能够具备这种气势的只有天海圣后，所以他们认为天后生气了。
“所以你不想在沉默了？”天海圣后抬头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神冷漠，神色平和开口说道。
只是随着她的轻言，这漫天的气势被抵消下来，风轻云淡，没有一丝波澜。
皇宫内再次轻松下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笼罩在他们身体的那一道压力消失了。
国子监祭酒绵长的胡须随风飘动，看着天海摇头道：“国子监是国之基石，每一个国子监的弟子也都是你的子民，但是他们不是你排除异己的手段，当年你便答应我不会插手国子监的事宜，这些年来你确实做到了，而国子监同样发展良好，只要你能不行错，不踏错，百年过后，宗门自然不值一提。”
听到祭酒的劝诫，天海将靠近嘴角的玉杯缓缓放下，冷漠道：
“于皇权而言，世家是为贼，于国朝而言，宗门是为贼，权利不能聚于一人之手，又怎么能叫权利？”
老人低头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你虽然强大，但不能定天下人的心。陈寰当年便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世家、宗门虽然有存在的弊端，却也有他们存在的道理，强行行事只会让难得平静的国朝变得更加混乱。”
“天海缓缓站起，和国子祭酒并列在甘露台上，看着身前的东临，寒声道：
“有不服者，我杀之，杀五百人，岂不定？”
听到这样冷酷的话，祭酒知道剩下的对话已经没有必要。
老人缓缓动身，一步跨出，身前那一处的空间再次出现一丝波动，像是有人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只是当这样的波动快要到达天海身前时，似乎被什么抵消，突然间泯灭于无声之中。就像正在湖面扩散的波纹被突如而来的一刀硬生生斩断，一切归于平静。
“我就快要死了，但在我死前希望你不要让这个国家陷于分裂，否则我将不在沉默。”
声音从最波动最中心处断断续续传出，当波动完全消失，原先于甘露台上同天海并排的老人已经不见。
谁也不知道，人类世界绝强的两个大修行者，在无声无息间已经交手一次。
片刻后。
甘露台上，天海用一种异常冷漠的眼神看着眼前东临城外的某处，平静说道：“到是越活越回去了，你比方剑道差远了。”
甘露台极为宁静，因为只有天海圣后一人，所以她的声音即便不小，却并没有其他人听到，即便简四姑娘也不敢乱用神识探听上面的情况。
但若是这样话被其他人听到，却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眼前消失的老人是谁，
大宗师文在寅。
国子监建立至今唯一一位祭酒，和天海圣后同级别的超级强者。
然而天海却说了什么？
他比方剑道差远了？
方剑道又是谁？
东临城甚至很少有人听过这个名字，或许只有极个别的修行者，在仔细思虑后，勉强把这个名字同东临城外一个二流宗派的普通中年男子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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