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萧二打断她：“你要让我如何？一边和蓝灵有着婚约，一边吊着小九？”
“你现在又何尝不是吊着她！”蓝景真的动怒了，差点就没把剑拔出剑鞘，她压抑着怒气，没有出剑，只是攥着萧二的衣领把推到墙上，几近凶神恶煞地道：“小九对你是什么心思我都能看出来，难倒你慕大公子就明白？我不是让你吊着小九，我是让你给她一个承诺，让她不要整日里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蓝景终究是记挂着这个妹妹的，不管她打秦九九多少次，不管她面上对秦九九有多么严厉，多么不近人情，秦九九都是她蓝景的妹妹，既是她蓝景的妹妹，就断然不能让外人给欺负了去！
蓝景这一下推搡是用了力道的，萧二撞击在墙上的背部已经隐隐泛疼，但是她已经全然忽视了这回事，只是愣在那里半响，而后喃喃重复道：“小九她，真的……”
蓝景甩开了手，一拳打在萧二身后的墙壁上，但她全然不觉得疼，只是垂着头，低声说：“小九她挺冷心薄情的，对我这个姐姐也仅限于面上的恭敬，但她对你不一样，她是真的在意你，你十五岁生辰那年，小九送你的那根白玉箫，是她亲手做的，玉石是她一步一步打磨的，箫孔是她慢慢缓缓地钻出来的，你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蓝家的能工巧匠那么多……”
“别说了。”萧二按住蓝景的肩膀不让她继续往下说，蓝景却苦笑一声，继续道：“小九她也没什么安全感，你别看她总是昂首挺胸一副她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她特别敏感也特别脆弱。你和我三妹的婚约不能退，至少现在不会退，但是你能安抚小九，你至少得给她一个承诺，别让她像现在这样整日战战兢兢，心里漂泊无依，一点依靠都没有。”
蓝景说完这一堆话也觉得有些疲惫，她已经尽力了，能不能听进去，就要看萧二自己了。
“小九在你那吗？”萧二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指尖有些颤抖，这样问蓝景道。
“是，正和蓝灵在一处。”
萧二面色怪异起来：“你让她们在一处？”
“你别这么看着我，她们在一处怎么了？蓝灵虽然也不懂事，但是素来让着蓝玖……”蓝景按了按眉心，烦躁道：“我得回去了，只怕蓝玖又发疯，再伤了蓝灵。”
“我跟你去。”萧二打算一同前往，蓝景却不耐地摆了摆手：“你快消停些吧，蓝灵看不见你的时候还是好的，一看见你就借由你逼小九发疯……”
萧二还想再说些什么，蓝景却直接摆手，打住了她的话，开口也不知是在嘲讽谁：“你也算是命苦，怎么就惹上了这两个姑娘……”
这姐妹俩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一个赛一个有病。
这边蓝景匆匆回去了，萧二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蓝景虽然看着并不和善，却是和真心关爱姊妹的。
她说的那些也都对。
小九是没有安全感，自己也没能给小九她想要的安全感。
萧二看着街市里的万千灯火苦笑，她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真的告诉小九心中的感情，如果真的和小九摊牌，小九会如何？
蓝景说得对，她说的也都是为了秦九九好，但是她还是不了解秦九九骨子里的孤僻和执拗，她以为自己和秦九九表露衷肠之后秦九九就会欢天喜地的在一起？她以为秦九九知道自己喜欢她之后就会开开心心的投入自己的怀抱？
怎么可能？
“二姐姐怎么在这里？”秦九九忽然过来拍萧二的肩膀，笑得热情洋溢，一点都不像蓝景口中那个孤僻脆弱、安全感缺失的姑娘。
而萧二看见自己心里想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愣了愣，复又笑了。
“在找你。”萧二这样说。
“我父亲叫几个下人来给我传话，便说多了会儿。”秦九九没有说实话，依旧跟萧二胡扯。
萧二想说我刚才看见蓝景了，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最后萧二也只是顺着她的话开了口，温柔问道：“现在说完了？”
“说完了呀。”秦九九十分自然地揽上萧二的胳膊，带着她往前走，似乎是完全忘记了之前两个人还吵过架。
小女孩的性子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其实也没什么的，多变也很正常。
“小九，”萧二叫了秦九九一声。
“嗯？”
“你今天，可真好看。”
“胡说八道，”秦九九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下，佯怒道：“我每天都很好看啊。”
“也对。”萧二胸中有千千万万的话，到最后还是凝结成了这一句。
“你今天怎么犹犹豫豫的？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秦九九很是善解人意地问她：“是白家的事吗？不会白家还有什么事你没和我说吧？比如死去的那个玉夫人，她和白清宁一家三口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没有不开心的事，只是想起了小时候和你玩儿新郎娶新娘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吵吵嚷嚷着要嫁给我。”萧二不敢直接吐露，只能这样一步一步的试探着。
试探着剥开秦九九外面那层坚硬的壳，以便能够触碰她最温柔的地方。
秦九九却笑了起来，面不改色地道：“那时候年少无知啊，小孩子说的话又当不得真。啊，对了，我记着那会儿蓝灵也嚷嚷着要嫁给你啊。”
“小九……”
“唔，不过后来蓝灵就真的和你定亲了。”秦九九偏了偏头，眼睛里璀璨明亮，半点不像是为情所惑的模样。
亦或是，她隐藏的更加好了。
“小九……”萧二却只是低声叫她的名字。
“总叫我干什么啊？”秦九九领着萧二往前走，笑道：“叫了我又不好好说话，你说你烦不烦人啊。”
“是有些讨人厌，”萧二没有继续往前，她站在了原地，把秦九九一把拉到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头发上摩挲，轻声道：“但我就是想叫你，怎么叫都叫不够。”
“二姐姐，”秦九九还是笑着，只是这回这笑声不如刚才那般轻快无忧了，“你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有。”萧二说。
“有就有吧，你害怕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害怕什么。”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开始。”秦九九把脸埋在萧二胸口，终于不是刚才那样笑意盈盈的模样了，她在萧二看不见的地方面露悲伤，然后继续说：“因为有了开始，就意味着有结束的时候。我不想要结束，所以宁愿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萧二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一听这话，还是如坠冰窟，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秦九九这话。
秦九九却突然收敛起表情，她推开萧二警惕地看着四周，见有人往这边来，就带着萧二飞快地藏到假山之后。
萧二一路恍惚，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白府。
白夫人和白清宁就在假山的另一边，秦九九和萧二不得不屏气凝神，然后她们听见白夫人咬牙切齿地说：“你让我不要计较？宁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玉儿她不是别人，她是你亲娘啊，如今她惨遭歹人毒手，你应该把歹人抓回来才是，你怎么能跟我说不要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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