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道,“林大夫,不知五姨娘还能否再有孩子。”
林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五姨娘的身子受损严重,伤了根本,恐怕竭尽在下一生的医术,也不能保证五姨娘能够有孕了!”闻言,五姨娘浑身一软,直接栽在丁柔身上,痛哭起来。
滚烫的眼泪落在丁柔的皮肤上,纵然她再是铁石心肠,也觉得像是火烧一般疼痛。
进了丁府这么久,她也看惯了尔虞我诈和相互算计,可是这五姨娘,从不多生是非,只想平静度日,无疑,她便是这府中女子争斗之中的牺牲品,最最无辜的牺牲品。
丁柔并没有阻止,只是任由五姨娘这样哭着,她知道,眼泪不能解决问题,但却能发泄心中悲愤的情绪。
只有哭过绝望过,五姨娘才能重生。
许久,五姨娘才收住了眼泪,沙哑着声音道,“早知会有今日,当初,我就不该一味的隐忍!”
丁柔握住五姨娘冰凉的手,缓缓道,“我看五姨娘大不必这么悲伤,最起码,你现在看清了大夫人的真面目,为时不晚,若是再晚一步,恐怕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这才是不幸中的大幸。”
五姨娘苦涩的勾了一下唇角,“是啊,现在这个时候,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随即,她的眼光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怒气和寒冷,“周氏一开始便打好了算盘,她不想让我有孩子,哼,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在敬她了!”
丁柔敛眉叹了口气,“姨娘,你好生修养,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着,丁柔抬步就往外走,不料却被五姨娘拉住手腕。
“五丫头,你今日来难道就是为了揭穿大夫人吗?”
丁柔抿了抿嘴唇,道,“五姨娘聪慧,我本是想求五姨娘帮忙救出谷清,没成想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就不便再开口了。”
五姨娘冷然的笑了笑,“大夫人一只针对你,我看的出来,若是这次谷清无恙,相信她一定不好受。这件事,我愿意帮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丁柔问。
“那便是别让周氏那贱妇过的这般逍遥!”五姨娘恨恨道。
丁柔扬眉,眼角有一丝阴冷的笑痕滑过,“姨娘,我说过,不急,这府中的日子长得很呢,让敌人痛苦的并不是死去,而是让她生不如死!”
说完,丁柔给五姨娘福了福身子便走出了画意阁,林恒也随后跟了出去。
“你真的要和大夫人作对吗?”到了避人的地方,林恒忍不住问丁柔。
“我从来不想和别人作对,只是他们都不想让我过得好,我也是被逼无奈。”丁柔在林恒面前并不避讳,有话直说。
林恒叹了口气,父亲临走时的嘱托他并没有忘记,丁柔,他是要护得个周全的。
“既然如此,我多说无益,只是一样,若是日后需要我的帮助,你一定不要吝惜开口。”
丁柔抬起头,冲着林恒嫣然一笑,那樱桃似的两片嘴唇轻轻挑起,就像春日里的清风一般让人心怡,林恒一怔,脸色不由得变得通红,随后像是逃命似的向远处快步走去。
“这林大夫是怎么了?说话说的好好的,怎的连个招呼都不大就跑了?”一旁的红袖忍不住好奇问道。
丁柔垂首一笑,心下想,林恒虽然相貌英俊,但却是个至纯的男子,不过是冲他笑了一下,就把他羞成那样。
是夜,画意阁
丁进庭躺在床上,五姨娘穿着一身素色的寝衣慢慢走到床边,躺在夫君的身边,如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脸上的不施一点修饰,即便是过了三十岁,但五姨娘保养的极好,眼角一丝细纹都没有,看上去,与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无异。
丁进庭抬手,手背划过她姣好的侧脸,低声道,“烟儿,这些年,你的相貌不曾变过,还是如初见时那么美。”
五姨娘向丁进庭凑了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呢喃道,“妾身总有一天也会老去,老爷那时候会嫌弃妾身吗?”
丁进庭轻轻的搂住五姨娘的身子,轻声道,“你心地善良,就算有一天变老了,也是美丽的。”
五姨娘眸色一冷,心里虽然因为丁进庭的甜言蜜语而幸福满满,可是一想到大夫人让自己终身不能生育,她便恨得五脏具裂!
一个女人,被活生生的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若不是亲身经历,根本体会不到。
五姨娘咬了咬牙,抬头的瞬间,双眼已经布满柔情,“老爷,你待烟儿真好,可是……”忽然,五姨娘的声音有些哽咽,“烟儿始终都不能为老爷添上一儿半女,始终是烟儿的遗憾。”
丁进庭叹息了一声,抬手用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幽幽道,“烟儿,你何苦因为孩子的事苦了自己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并不会因为你不生育便会薄待与你。”
五姨娘立刻收了眼泪,缓缓道,“老爷虽然这样说,可是烟儿心里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儿。前几日,我去相国寺做了祝祷,希望能为丁家添丁。”
丁进庭笑了笑,“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
五姨娘紧紧的搂住了丁进庭的脖子,巧笑道,“那高僧说了,祝祷之时,家中断不能见血光,若不然,避讳会影响妾身受孕。”
闻言,丁进庭抿了抿唇角,他自然知道五姨娘说的是什么。
谷清本不是上等的人物,出了这样苟且之事,杀了了事,周氏也主张严惩,母亲全然看自己的态度,而现在五姨娘却说府上见不得血光,夹在大夫人和五姨娘中间,自己倒是为难起来。
见丁进庭不说话,五姨娘灵眸一转,立刻道,“妾身知道,大姐那头说是要杀了谷清,可是妾身也的确求子心切,妾身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要一个和老爷的孩子,大姐一向宽和待下,我想,若是大姐知道了这事儿,也会遂了妾身的心愿。”
丁进庭微微垂头,见五姨娘委屈的憋着嘴,心下登时有些心疼,这些年来,没有子嗣始终是五姨娘心里的一道伤,这点,他清楚,再加上她性子柔弱,从不在府中多生是非,更没主动跟自己要求过什么,若是自己连这点请求都不打应,也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那……也好,就依你……”
五姨娘这才露出了笑靥,脖子一缩,直接窝进丁进庭的怀中,撒娇似的道,“我就知道,老爷最疼我了。”
“不疼你疼谁?好了,睡……”丁进庭拥住佳人的身子,慢慢进入了梦乡。
卧室当中,周氏闭着眼睛在贵妃椅上靠着,眉宇之间紧紧皱起,一旁的侍婢小心的用手指捋着她的额头。
自从知道了谷清被老爷放出来,大夫人就异常恼火,不知道丁柔那个小chang妇是如何说动向来不与人生事的五姨娘,竟然让五贱人为她说上了好话。
还有那个五贱人,这么多年自己留着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她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明目张胆的帮着丁柔忤逆自己!二房更是,竟然敢借着这件事嘲笑她!若不是看在她母家还算显赫的份上,她早就将何氏这个嚣张又蠢笨的女人除去了!
不过,归根结底,都怪丁柔!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何氏那个贱婢嗤笑!
此时此刻,周氏已经忘记,她是如何陷害五姨娘终身不孕,若不是她先使出了卑劣的手段,以五姨娘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与她为难的。
想到这里,周氏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得陡然收紧,连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侍婢一见如此,心里一哆嗦,连手上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周氏嘶了一声睁开眼睛,凶狠的目光落在一脸诺诺的凝露身上,那丫头立刻收回手,向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夫人,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奴婢一定尽心侍奉,再不敢了。”
周氏正在气头上,越是见人装可怜,她脑海里越是会浮现出丁柔那副故作凄楚的表情,还有她那个下贱的娘和总是施媚迷惑老爷的五贱人,她们一个个的只知道装可怜,个个的要和自己作对!
啪!
一个耳刮子扇在凝露的脸上,周氏生气的指着侍婢骂道,“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来害我!”
小丫头伺候在大夫人身边,这种情况是惯了的,大夫人向来人前人后两个样,连同着大小姐也是如此,所以挨打受虐都是家常便饭一般。
她不怕疼,却怕大夫人一怒之下将她料理了,大夫人手段狠毒,她身边的丫头换了一茬又一茬,而那些被换下去的丫头多数都是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真可怕。
凝露颤抖着肩膀哽咽道,“大夫人,奴婢怎敢害你呀?就算给奴婢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是不敢的!大夫人息怒,大夫人息怒啊!”
这时候,另一个侍婢走进屋来,方才屋里的动静她是听见了的,也明白事情里的缘由,不过大夫人在府中一手遮天,谁还能为凝露分辨?只能在心里可怜她罢了。
“大夫人,五小姐来了。”
一听见是丁柔,大夫人的脸色顿时青了一半,这个小贱人还敢来?是向自己示威的吗?
不过,转而之间,周氏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是嫡母,自然要作出一些样子来,若不然,必定会被别人说三道四。
“让她进来!”
“是。”侍婢走了出去通报。
周氏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不住啼哭的凝露,眉目一冷,“哭什么哭,还不滚出去!”
“是。”凝露闻言,脸上反倒释然,五小姐一来,大夫人便不会在折磨自己了,要不然,这狂风暴雨似的凌虐还不知何时才能过去呢。
掀起帘子进来的丁柔正好和满脸红肿的凝露碰了头,丁柔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冲着身边的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会意的点点头,立刻跟了过去。
红袖跟在凝露后,待到了无人之地才敢跟她打招呼,“凝露,你的脸怎么了?”
凝露一怔,见是红袖,心里不免有些惊惧,她毕竟是五小姐身边的人,而大夫人对五小姐如何,她可看的一清二楚。
“啊?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呢,这脸都红成这样了。”红袖心疼的看着凝露,惋惜摇头,“虽然是奴婢,但女子的容色是最为重要的,你这样恐怕一时半会是消不了肿的,我那里有些药膏,不仅能止血祛瘀,还能提升肤色,凝露妹妹随我一起去。”
凝露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头,自然难以抵挡红袖的诱惑,三句两句话之后便随着红袖走了。
丁柔走进来,脸上挂着如春风一般的微笑,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柔儿听说母亲最近身子不爽,特意做了些母亲爱吃的桂花酥来送与母亲。”
语毕,丁柔将食盒递到一旁侍婢的手里,非常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左右现在她和大夫人水火不容,对周氏行礼不过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罢了,人后,像这种蛇蝎妇人行礼,她真怕脏了自己的身子。
周氏一侧的唇角挑起,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我还要多谢五姑娘了。”
丁柔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母女之间,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呢,母亲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母亲的身体垮了,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和谁斗了,那样,生活不是很没意思么……”
周氏的脸一阵扭曲,“丁柔,别以为你赢了这一次,以后事事便会占了上风!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女好过的!”
“哟!”丁柔掩口呵呵一笑,“母亲也真是的,方才不过是我一句玩笑话,母亲竟也当真了,难道母亲要和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小女子一般见识么?”
周氏难掩胸口翻腾的怒火,她这哪里是来探视,分明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你说的是玩笑,母亲说的自然也是玩笑。而且,我很愿意和五姑娘说玩笑话呢。”
丁柔冷笑一声,只当是没听见,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一股相互敌视的火焰四处撩蹿。
“母亲,望你擅自保重,阖府事宜都指望着您呢,而且,您以后会越来越忙,若是身子坏了,女儿可是要心疼的,更何况,你还有一双儿女,若是你垮了,他们也便没人照拂了。”说话之间,丁柔的眸底迸发出一股寒冷的肃杀,周氏莫名浑身一僵,这样的眼神,也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散发出来的吗?
待她回过神儿来时,丁柔已经走出了她的寝室……
周氏在她身后紧紧握拳,她一个庶出的下贱皮子,竟也敢打嫡长子和嫡长女的主意,做梦去!她会让丁柔死无葬身之地。
谷清有休养了半个月身子才好了起来,也能回到丁柔身边侍奉了,只不过,她较之从前沉默稳重了许多。
俗话说,浴火重生,凤凰涅槃,女人不经历几次磨难,总是难以成长的。丁柔这么想着。
“红袖,你说,谷清的事情大夫人是如何知道的?谷清做小月的时候,只有你我在身边,对外保密的也很好,若不是我院子里的人,短短不会知道。”丁柔早已在心里有了这个判断,但是前阵子碍于谷清修养,她才没有彻查这件事。
“小姐的意思是……”
丁柔眉头一挑,“我这院子的墙上,长了眼睛和耳朵,红袖,你和谷清这就去把这些眼睛和耳朵给我揪出来!”
“是!”红袖领了命,快步走出了房间。
半个时辰后,红袖和谷清就捧着一些名贵的首饰再次进来。
“小姐,您看。”红袖将首饰放在丁柔眼前,丁柔眯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翠玉珠宝,无一不有。
红袖继续禀告,“小姐,这是我和谷清趁人不注意在白灵的柜子里翻出来的,一个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名贵的珠宝首饰,一定是别人贿赂她的东西。”
“哦?”丁柔唇角划过一抹冷笑,“好个吃里爬外的奴才,去,悄悄地把她给我带来,我倒是要亲自审一审这个狗东西!”
过了一会儿,白灵跟在红袖身后慢慢的走了进来,谷清一见那丫头,眼眸里顿时迸发出一股恨意,忍不住低喝,“五小姐让你过来,你还敢磨磨蹭蹭的,当谁要吃了你么!”
白灵浑身一哆嗦,她毕竟是个小奴婢,不比府中的老妈妈那样经验老到,谷清一句嗔斥,她就已经吓得丢了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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