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1701
0092章北海传说之人与兽(上)
杜羽轩和两个同事是数百名随船到镇江租界的几十组密谍中的一个小组成员。杜羽轩,表字修夜,祖籍安徽淮北,家中略有钱财,本人自幼习武,因父祖都是大明军人,清军入关南下后举家出海,逃至朝鲜避难,后来全家移民北海。杜羽轩比较早进入北海工读学校,本身识文断字,有文化基础,又不是纯粹的儒生,因此在工读学校中比较容易接受庄不鸣编写的教材读本,而且身体素质好,在工读学校的学员军训汇演中表现出色,尤其本人有一些骑术基础,特别受到行营派出参观的军官欣赏,学业完成后在工读学校留校,担任新学员的辅导员,很有组织能力。毕竟杜家的军伍家传影响,杜羽轩对军事化生活很有天赋,大小就是好军官的料子,加上明代淮北山东有很多马户,驯马骑马很寻常,因此杜羽轩对战马很有好感。随后杜羽轩特招从军,在军校中学习了现在仍旧被列为保密内容的“物种起源”和“进化论”,接触了一些生物遗传学的基础理论,并被派到北海军方的关系牧场学习骡马的选育和配种,研究一些北海制药出品的牲畜用兽药使用方法,表现极为出色。再次被召回行营,被送到军校为哨探处特训的学习班,培训谍报基本常识,并自愿接受任务,成为潜回本土的伏子。
杜羽轩将作为一家江南富商的少东家,在淮北的海州,就是后来连云港的附近,建立一个骡马场。海州接近海岸线,其临海的港口发展潜力很大,现有的伪清海关已不在这里,不过几年前曾经作为对外通商口岸,因此原有的港口设施还勉强可以应付。庄不鸣对于在这里建立骡马场的意图很明确,北海通过战争和贸易得到了数额不少的马匹,有从哥萨克人那里得到的,也有从葡萄牙商人那里买到的,还有一些来自尼德兰商人的转卖,还有倭国特产的陆奥马,当然从本土辗转购置的马种也不少,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蒙古矮种马,还有青藏地区产出的番马,云贵两广常见的滇马。不过马种虽多,但是其中真正适合作为战马的骑乘马种,只有来自哥萨克人的少数阿哈捷金马,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马,和蒙古马。这三种北海能得到的战马品种,经过庄不鸣和其他牧场主的竭力经营,这些年能够用于骑兵军用的不足千匹,而且其中半数都是未成年马,加上庄不鸣严令禁止阉割马匹,实际装备战马的北海骑兵仅有一个营二百人,而且做不到一人双骑,仅在营部增配了一个直属兽医小队,管理着五十多匹备用马,一旦这些骑兵的战马怀孕,就会被暂时授予备用马,怀孕的母马被转送回后方军马场待产。
北海能够获得的战马来源得之不易,其中称得上出色的好马扳着指头数的过来,庄不鸣很珍视这些北海难得的战马基因。本土自古习惯阉马以为军用,因此本土马种在战争中被消灭的不知凡几。战马的选育需要化很长时间,选育方法还要讲究科学,而且必须有比较出色的马种来源,还要有极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投入,更要有精通养育驯马的专业人才,北海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类专业人才。某些文学中描写的猛将驯服烈马,然后建立殊功,这种奇谈怪论被庄不鸣嗤之以鼻,在深入研究战马选育后,庄不鸣和北海骑兵们都认识到,热血马品种即使和骑手感情再好,配合再默契,在复杂多变的战场上,尤其在北海军大量使用火器的情况下,热血马情绪的暴烈和不稳定很可能比敌人刀剑枪炮更有杀伤力。马是敏感而胆小的动物,尤其马的视觉不很好,尽管看起来马的眼睛很大,但它天生视野有限,相比之下,马对声音和震动极为敏感,旧时军中传说,夜间宿营中敌人悄悄偷袭,军中老马预警提醒骑手,这并非臆造,确实马对音响震动更敏感,人觉察不到的低频率声音,马可以敏锐的察觉,这是它百十万年进化过程中形成的保命方法。正因马匹对爆炸产生的巨响和震撼的敏感,如果不经过特殊的专门训练,一旦战场上炮火连天,四处都是爆炸和烈焰,越是敏感的热血马,其情绪越难被骑手控制,战场上的惊马会对战斗造成难以预料的破坏。
经过北海骑兵和军马场、各牧场的不断努力,确认在北海已有的各马种中,来自葡萄牙商人转卖的西班牙马种,性情温驯的安达卢西亚马为最优选的北海骑兵军用骑乘马。不过北海所有军马场和牧场加起来,能够提供给骑兵使用的成年安达卢西亚马不到五十匹,即使再过五年,这个供应量也不会超过一千。其实如果论北海饲养的安达卢西亚马总数,经过多年不惜工本的努力,高价购买加自身繁育,其数额已经不少,万马奔腾是达不到,不过千把还是有的,但是从中挑选出的年龄、体格、性情等合适的马匹,经过一系列相关的军用训练和淘汰,能够真正成为骑兵营的一员,那就少得多了。
北海夏军的远征队与深入外东北的哥萨克部落交战,往往骑马追踪,然后以要道伏击和突袭营地为主,以掷弹兵的65毫米半自动步枪的远射程压制,145毫米的大口径重步枪攻坚,猎兵的双筒猎枪和战斗霰弹枪的面积杀伤火力清扫战场,手榴弹和炸药包扫尾清理,临走用火油弹和白磷弹纵火。每战务求一击必中,一旦战斗出现僵持,依据行营严令,远征队指挥官立刻用信号弹通知各分队收兵撤退,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击不中,远飚而去。这种一粘即走的战术配合远征队的强大火器,对万里迢迢来到外东北的哥萨克部落来说是难以抵抗的无情打击。这些哥萨克部落往往在罗刹国内受尽当权贵族的欺压凌辱,当他们到了东方世界,在所过之处用更为残忍的手段屠杀掠夺当地土著部落,仗着比当地部族先进的火绳枪和少量燧发枪的武力优势无恶不作。随着北海夏军北上远征库页岛,随之从混同江入海口上溯到黑龙江中游,不断有小型的北海探险队和小型船队沿着已开辟的外东北水运航线在解冻期活跃。此时外东北分布的部族数量不少,但总人口很少,尤其随着哥萨克部落和罗刹东方探险队的不断沿江河深入,很多原来游猎居住在靠西靠北的本地部落纷纷东向南下,其中不少陆续和北海探险队接触。北海探险队和远征队对所经过的部族区域,只要能够正常贸易,都友好交往,并且向这些友好部族提供了包括钢铁工具和多种生活用品,当然货物价格在这些部族眼中相当优惠。甚至一些宣誓向北海效忠,并且派出族中子弟在北海军中服役的部族,还特许得到了北海提供的燧发枪火绳枪以及相配的弹药,当然这些都是商品,赠品或许有,但是主要是正常贸易。
伪清自从雅克萨之战后,与罗刹签订了尼布楚条约,无知的把大片宝贵的领土割让给了罗刹,自以为落了便宜,其实吃了大亏。罗刹本土远隔东方的黑龙江流域半个地球,此时根本不具备任何战争威胁,尽管伪清朝廷觉得那里已经是极北不毛之地,但庄不鸣更清楚,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之下,有何等巨量的能源和矿产,更不消说此时即可投入开发的多处大储量表层金矿区。因此北海夏军的轮训各营,分别按照行营参军处的战略规划,分头在北海舰队和运输船队的支持下在库页岛进行寒带适应性训练,然后顺混同江入海口逆流而上,不断与东进的哥萨克部落和罗刹探险队交战。哥萨克部落的生活方式相当多样化,农牧渔猎都有,但都不专业,其迁徙主要依赖牲畜大车和船只木筏,行动起来往往拖家带口规模很大,在通往东方的北方鲜卑大荒原,除了沿途少数蒙古各部的骚扰,这些哥萨克没有其他敌手。而此时的蒙古骑兵的水准,远远不如铁木真时代的组织和装备水平,对于用大车和木栅栏构筑的哥萨克营地,这些牧民出身的蒙古骑兵往往在攻击中被火枪和弩箭打得尸横荒野,头破血流。哥萨克部落因此得以不断游牧迁徙,一直到达黑龙江中下游,遇见这里的土著部落,便如同发现富足的天堂,烧杀淫掠肆无忌惮,抢劫掠夺更是家常便饭。直到遇见更凶很,火力更猛烈的北海远征军,这些哥萨克才知道被蹂躏的痛苦。随着北海远征军的武装舰船在外东北巡航范围扩大,频度加强,在伊尔库茨克以东的哥萨克部落和罗刹殖民点消失一空,而且连罗刹探险队也十几年再也不敢东向。伪清朝廷居然对发生在他们声称的自家领土上的这些战斗一无所知,所谓两年一次或五年一次的边境巡查越来越形式化,往往应付差事的委托一些土著部族的猎人充当巡边军卒,这些部族猎户被北海方面收买利诱,隐瞒了这些边区的变化,远在北京的伪帝康熙对此一无所知,还得意洋洋的在紫禁城欣赏他正派人绘制的江山一统图。
说回得自哥萨克人的阿哈捷金马,这个马种其实出产于中亚,并非哥萨克人自己培育的品系,本土古老相传的汗血宝马,就是指的这个品种。这种马中的优秀者,确实自身极具优点,体型优美,体力持久,爆发力强,忠诚聪慧,但是对于军用的战马而言,阿哈捷金马有很多自身的短处,体形纤细,负重能力差,而且完全不适合驾辕,只能作为骑乘马使用,而且是档次最高的那种,其中最大的一点是认主。阿哈捷金马对于从小陪伴的饲主感情极深,换了陌生人就极难认同,而且往往不能用惩罚方式加以修正,这对于需要统一训练统一分配的军用标准不相适合。尤其阿哈捷金马多半性情暴烈直率,通人性而且极其敏感,在北海各马种中,智商最高,往往与主人有心灵共通,这点反而成为阿哈捷金马被军方放弃的重要原因。在北海夏军中服役的少数阿哈捷金马,往往是军官自己从小带大的爱马,而且必须亲自照料看顾,看起来让人称慕,但是没几个人做得到。这种爱马的成本太高了,不仅需要从小精挑细选,而且在爱马的成长期需要付出极大耐心和精力,其间出一点岔子就前功尽弃,一个有理想有作为的骑兵军官,不能仅仅是一个爱马者。在北海唯一的骑兵营,反而看不到阿哈捷金马的矫健身影。作为安达卢西亚马数量不足的补充,北海拥有数量较多的,经过其他优良马种血统改良的蒙古系马种,是北海骑兵最多的军用骑乘马。这个马种改良还在不断进行,目前能提供给骑兵军用的已有数百匹,除骑兵营的正规骑兵和备用马,其他各猎兵营和掷弹兵营的营直属斥候分队也有不同数额的军马,预备军的军制与猎兵营和掷弹兵营不同,目前仅在通讯分队有少量骑乘用军马。
庄不鸣本人作为北海领袖,当然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爱马,这个不是个人爱好,而是形势需要,不过庄不鸣并不愿意占据宝贵的战马资源,他的配属军马是两匹血统改良的蒙古母马,性情比较温驯,一匹枣骝(黑鬃黑尾的枣红色马),一匹墨骊(纯黑马),都刚刚成年,现在留在济州岛的马场代养。倒是给小萝莉淑顺配了一匹阿哈捷金马,不过是半大的小驹,还不能骑乘,只是让她学着和爱马相处而已,有些当宠物的味道。庄不鸣事情多,在淑顺闲暇的时候,学会照顾自己和爱马,也是一种学习和锻炼。北海战马的成本极其高昂,装备一个二百人的骑兵营,除每人一匹正式坐骑,加营部直属兽医分队的五十匹备用骑乘马,还有营直属后勤分队的近百匹驮负军需弹药的辎重马,全部下来,仅仅战马和驮马的装备费用,就能武装十个以上的猎兵营。骑兵营驻扎时,人吃马嚼的基本维持费,是猎兵营标准支出的五倍;如果动员作战,为战马和驮马预备的配方饲料需要不断大量供应,骑兵营开拔出征的越远,其维持费直线上升,一旦饲料断顿,驮马多半是耐粗饲的蒙古马种,临时随便吃还不大要紧,骑兵的骑乘马多半是安达卢西亚马或血统改良的蒙古马种,平时吃惯了配方饲料,如果不经过一个适应期,根本不敢随意更换饲料,否则战马体质在几天内迅速恶化,随即完全失去战斗力,但是这些骑乘马平时不喂专用饲料也不行,否则体能和状态不能满足训练和战斗的需要。这个骑兵营多次参加外东北的北海远征队,参加追杀溃散哥萨克部落,而且战绩赫赫,北海军马场的不少阿哈捷金马就是这些胜利的战利品。
在这些骑兵战斗的实践中,北海参军处和骑兵营都不得不承认,北海的财力和军事需求,都不足以支持一支扩大规模的骑兵。以北海的社会体制和经济规模,组建、训练、使用这种职业化的骑兵,付出的代价过于高昂。如果不是北海外贸收入持续大规模增长,北海国库外财丰厚,仅仅投入到组建这个骑兵营的基础设施,包括军马场和相关联的牧场,兽医培训体系,外购种马的巨资,加上一系列物资人力的消耗,足以让目前的北海政府财政破产,当然庄不鸣自己有钱,但是这个骑兵营的费用开支可不是他私人全部买单。为了弥补北海自身军马成本过高的问题,行营哨探处提出了一个新计划。利用北海新兴大批牧场正在形成规模的马群和品种多样的优秀种马资源,逐渐向本土引进种群。如果保险起见,避免北海种马群被伪清查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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