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紧要事,把陆公公都愁成这样!他闭上眼思索了片刻,睁眼时又恢复了标准的职业微笑。不想就在这时传来一声——“九丰,出了什么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启禀皇上,这个,这——”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线,好让所有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乐曲声也很知趣地减弱了。
“刚才外面吵吵些什么?”
“是——是‘怀璧轩的侍女要求见皇上。”陆九丰吞吞吐吐的。
安然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看看龚至昊,后者手里还端着碗酒,脸上却无甚表情;至于旁边的太后,则可能是全场惟一没有看陆公公的,她只是微微笑着,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大厅里已完全静下来了。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龚至昊过了很久才迟缓地应了声“嗯”。虽然跟在皇上身边好些年了,陆九丰还是吃不准这一声“嗯”究竟意味着什么,要继续说下去吗,还是到此为止?他抬眼望了望君上,在没得到任何提示的情况下终于鼓足勇气道,“启禀皇上,君美人殁了!”
“啪!”冷不防一记清脆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前一刻还在龚至昊手中的琥珀青玉碗这下已摔成齑粉,他茫然地看着地上,像是有些痛惜地皱了皱眉,之后蓦地起身,大袖一甩,无视纷纷拜倒的诸人,大踏步走了。可怜陆九丰只得仓皇地跟了出去。
安然也和其他人一样跪倒在地。在听到“君美人殁了”的瞬间,她惊得手中的笔都跌落了,不过恰巧为玉碗触地之声所掩盖。那个温言软语、蕙质兰心的女子当真说走就走了吗?自己还欠她一幅画呢!然而,当听到那人边往外走边恨恨地说着“扫兴”的时候,她的自责完全为震惊所取代。凉薄至此,情何以堪?!君向婠在他眼里怕是还比不上那一只碗!他竟是这样的人吗?
其他人也开始陆陆续续撤了,先是太后、各宫嫔妃、然后是皇亲国戚、近臣、接下来便是乐师伶人,原本热闹的大厅转眼就变得空落落的,只留下满桌满地的狼藉。
“这画还画吗?”
“怎么画?主角都没了,戏都散场了!咱们也赶紧收拾东西走。”
君向婠过世的消息没有引起多少波澜,没有人惊骇、惋惜、流泪、慨叹,甚至没有一句议论,好像她本就该无声无息地蒸发掉。安然环顾着曲终人散的大厅,心底的悲戚转化成嘴边一抹冷笑:当然,也不算毫无影响,至少提前终结了一场歌舞升平的盛宴。
第四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