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论调让颜夫人吃惊不小,她下意识地捂住左腕,语气稍缓。“你说的不错,我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你现在的心思,但你行事也得有个分寸。”
“让父母亲大人如此挂心,却是孩儿不孝,”他说着又垂下了头,“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且她今日身处迷局也是因我之故。”
“你这样对她,她可晓得你的心思,可能回报同样的情意?”
“两情相悦固然好,如若不然,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平安喜乐,也未尝不是幸事。”
“就算她的笑泪与你无关,也无妨?”
颜渊旻沉吟片刻,缓缓地笑了,笑中夹杂着几许无奈与自嘲。
“呆子!”又一声痛惜的长叹。
“人生自是有情痴!母亲不也如此嘛。”
“你说什么?”
“这些年您对父亲的冷淡疏离,儿子全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同时我又感动于您的坚执——尽管所嫁非所愿,您却从不认命,宁可孤独也要听从内心的召唤。从前总觉着这种方式无论对谁而言都近乎残酷,可这半年多来我好像有所悟:幸与不幸,因人而异,全在乎自己的感受。所以我尊重您的选择,也敬佩您的长情长性!”
如果不是夜得深,如果不是一味自说自话,他定能看见母亲的脸已变得煞白,身子靠上了廊柱。好一阵子她才开口道,“谁跟你说的?他们就是这样告诉你的吗?”声音显得遥远而苍凉。
“孩儿自己猜的。就算父亲当年做错了事伤透了您的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您难道看不出他在乎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两位姨娘为何总是落落寡欢,至今未有身孕?如果您心里真的有他,何至于到现在都不能释怀,难道爱竟敌不过恨?您一走了之也就罢了,可长久以来您和父亲处在一片屋檐下,令他可望而不可即,是不是太折磨人了?要是您真的在乎他,怎会感觉不到他很少有真正开怀的时候,即便在大笑时眉宇间也藏了份阴郁?所以,我断定您心里的人不是父亲,不然断不至于这样误了别人,也苦了自己…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孩儿说错话,惹您伤心了?”要不是听到两三声压抑的抽泣,颜渊旻一时半会还住不了口。
颜夫人重重地闭上眼,像是要将眼里心里的泪一股脑赶出去。她放下捂着嘴的手,待情绪稍稍平复后才重新出声——“没有,你说的很好!我只是有些感触,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竟能说出这样多的道理!好了,很晚了,快歇着。”说完就要往外走。
“娘,武功一事我日后再跟您解释,您放心,孩儿绝没有学什么邪门歪道。”
“嗯。”颜夫人口里应着,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见母亲匆匆出了园子,他甚为懊恼。定是自己话说得太过,伤着她了。娘也是为我好,我至于反应如此激烈吗?唉,以后出门前可要更加仔细了,省的她发现了又要担心。
第四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6)[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