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后一座城塞——应岭塞。
三日前,斥候带来了花水塞被攻破前的最后一封求救信。楚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下两塞,互为犄角的鸣剑塞、花水塞只来得及传出了一道警讯,就在楚军强大的机甲攻击下,摧枯拉朽般的化为了灰杉丛林中的朽泥。
那封求救信确切来讲不是求救,而是警告:“寅日,楚军驭机甲鸟投石,射之不及,驱山为兽,不惧箭矢,恨未早布法阵,日中,城破”
最后一个“破”字的最后一笔直直垂了下去,也许是写信的人已死,也许是匆忙间难免潦草,无论如何,当这封警告书送到应岭塞的时候,仁勇校尉所看到的,就是这三十二个字,三十二个潦草的字迹在一块白布上写就。白布上墨迹淋漓,血渍斑斑。仁勇校尉无法想象当时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写的这些字。
收到字条的当天,字条就被快马送往秦坛关。在仁勇校尉心中,那里才是真正需要死守的地方,因为秦坛关是固守栖孙山脉的最后一道屏障,越过秦坛关,越国的万里沃野,八千里山河就会大敞四开,对于楚军来说,意味着四季调顺的丰腴之地,而对于越人来说,这意味着血与火、生与死。
一阵风猛地吹来,仁勇校尉的衣袍在空中翻飞,他必须振作起来,必须要给军民一点信心,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用盾牌敲了敲女墙的边缘,金属与青石碰撞发出响亮的“当当”声,当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向他望过来时,他才放声唱起来:“京水淙淙,青山葱葱,十月新梅,飨我亲朋……”
略微嘶哑的歌声从城塞上传出去,在丛林上空回响,惊起飞鸟无数。城墙上神情冷肃的士兵都在等待着楚军的到来,等待着一场生死悬殊的厮杀,无形的压力使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而沉闷的气氛则加重了这种压力。
“白发我媪,苍苍我翁,十月新令,列王刀兵……”
“当当!”
“当当!”
年轻的仁勇校尉沿着城塞的青石墙向前走着,一边用盾牌敲击着女墙的边缘。他的歌喉并不动人,音调也不太准,即使这首城塞中大多数越人都会唱的歌,他唱得也不太动听。
一个弓箭手注视着远处城墙上缓缓走过的仁勇校尉,听着他不着调的山歌,唇角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悄悄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弓把;一个大胡子士兵仍是一脸警惕地望着天际,但手中的长矛却开始不由自主的轻轻磕碰着青石墙垛,当当……当当……城墙下,支锅煮水的年老伙夫鼻子中轻轻哼着调子,一边用勺子轻轻敲了敲锅沿,当当……当当……
“祭圣以血,祭贤以风……”仁勇校尉盯着他经过的每一个士兵的眼睛,他能从这一双双眼睛里看到真诚,看到信任,他知道这一场战斗不会拖过半天,整个城塞就会灰飞烟灭,这些年轻的、年老的生命都会随之消逝,而他却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燃起他们的信心,然后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
第十三章 噩梦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