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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33声 完[2/2页]

无罪之证 春风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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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年轻的三人一头雾水,隔了片刻陆诀的笑声响彻了整层楼,学着薛染雪的语气对着段寒江一本正经地说:“寒哥,没事!”
      段寒江终于理解过来,踹了陆诀一脚,严肃地向两位老人介绍道:“这是聂毅,我们队新来的顾问,他一个人在这里,所以请他来吃顿年饭。”
      虽然只是新历年,但也是年。
      两位老人愣了半晌,终于想过来误会了,尴尬地笑了两声,拉着聂毅进屋。大约是为了弥补刚刚的尴尬,两位老人吃饭时一个劲地关心聂毅,留桌子另一边相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人‘明争暗斗,连截葱也要抢一抢。
      聂毅拿着筷子,盯着菜堆得快塌下来的饭碗,暗暗地吸了下鼻子,抬眼对旁边的两位老人说:“谢谢。”
      陆正风对比了一下对面两位加起来已经年过花甲的两人,觉得聂毅才像是他孙子,难得没有摆出他的领导腔回道:“说什么谢,平时家里就我们俩老家伙,有时间常来,你薛奶奶人老了别的都不行了,除了做饭。”
      “嗯。”聂毅嗡着鼻音回应,把头埋进了饭碗里。
      段寒江把他好不容易从陆诀手下抢来的一截葱夹到聂毅碗里,“聂小同志,别太感动。”
      聂毅盯着那截葱怔了一下,一口塞进嘴里,终于抬起头来,迷着眼睛一笑,眼里带了阳光一般,“我是真的感动,寒哥,谢谢。”
      “谢我外婆吧!”段寒江直接用筷子一指。
      陆正风瞬间老干部上身,喝止道:“筷子收回去!像什么样!”
      陆诀跟风地给段寒江夹了块半生的蒜,说道:“寒哥,别生气,吃块蒜。”
      “你自己吃!”段寒江把蒜还回去。
      原本一家四口长年压抑的饭桌,仿佛突然变了一种气氛。
      一顿饭后已经10点多,两位老人留他们住一晚。
      赶着年底最后一天,段寒江和陆诀都想除了去年过年,他们一整年都没陪两位老人住过一天,最后应下来,还连带聂毅一起。
      只是老人睡得早,把人留下来没一会儿,自己就去睡了,剩下他们自己安排。
      房子本来有四间卧室,但有一间是陆谨闻以前住的,后来一直保持着原样,于是三人都争着睡沙发,争到最后三人一起挤在沙发上。
      陆诀还叫外卖送了几瓶酒上来,喝了几杯后酒劲上头,仿佛连段寒江都顺眼了。
      “陆诀,之前我们队抓到了蒋信义。”段寒江突然开口。
      陆诀垂着视线,杯子在茶几上放得一声重响,回道:“他又不只这一条罪名。”
      段寒江难得没蹭起来要么动口、要么动手,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抢过陆诀刚放下的杯子,一口喝尽了。
      这时外面响起仿佛震天动地的鞭炮声,远处的空中还绽起了烟花。
      “12点了。”聂毅蹲在阳台的门口,嘴里叼了一根没点的烟,抬头看着远处。
      段寒江和陆诀仿佛没有刚刚那两句没成形的对话,都起身走过去和聂毅蹲在一起。
      陆诀说:“聂毅,许个愿吧。小朋友不都喜欢过年许愿的。”
      小朋友聂毅许愿道:“希望明年能找个正式的工作,有五险一金。”
      段寒江接道:“你要求真低,我希望明年我能把车贷还完。”
      陆诀被影响地也接了一句,“我希望明年能结婚。”
      段寒江转头看过去,“你怎么不说明年抱孙子!”
      同样陈酿光棍的陆诀争辩道:“我抱了孙子你还一个人,你不怕被口水淹死!”
      聂毅终于把他咬了半天的烟,点起来,半空的烟花也歇下来,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他冷不防地开口,“我重新许个愿。”
      旁边两人都朝他看过去,他却没了下文,只在心里转念了一句。
      ——愿世界上再无冤案。
      第二天,两位老人起床看到在沙发上挤了一晚的三个醉鬼,陆正风百年难遇地没有把人叫起来教训。
      直到10点多,三人才醒来,吃过早饭,告别老人,下楼,各走一边。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段寒江和聂毅没有回家过节,他们去参加了喻亭玉的葬礼。
      喻亭玉家在区县,段寒江绕了好一番才开对地方。
      小巷深处的一座小院子,花圈从院子一直堆到了外面的巷子里,人多到令他惊讶,一路看过去,他发现喻亭玉的交际圈非常广,从路边摊的大叔大妈到集团的新闻发言人,各行各业的都有。
      两人先去灵堂行过礼,见到了喻亭玉的父母。
      喻亭玉属于晚婚晚育最晚的那一波,他父母都已经年近花甲,此刻坐在灵堂的边上,双目无神地呆着。他们站在两位父母的面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轻轻地鞠了一躬,退出来。
      两人刚转身就碰到迎面来的高伟。
      曾昊家的案子还没有重审,高伟只是假释出来的,他看到聂毅,立即双眼发红地冲上去,对着聂毅握紧拳头扬起来。
      “害死她的人是谁?你们警察不是维护正义的吗?她为社会做了那么多好事,一直坚持她相信的正义!结果呢!正义什么的都是狗屁!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的玩物!是你们勾结犯罪的借口——”
      段寒江一手抓住高伟准备揍下来的手,说道:“高伟!不管你信不信,如果这社会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远比现在可怕得多。也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喻亭玉这样的人,才有了更多的希望。你要把她一直坚持的东西说成这样吗?”
      高伟倏地地静下来,他又补了一句,“别忘了你现在是假释期间。”
      片刻后高伟的手垂下去,突然没了生机似的地恹下去。
      段寒江放开高伟的手,不再理他,直接拉聂毅走开。
      聂毅垂着的视线刚一抬,看到了林小容,她坐正坐在角落里织毛衣。
      “林阿姨。”聂毅走过去。
      林小容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忙把板凳让出一截,他坐下去问,“你在织什么?”
      “毛衣,这是要织给亭亭的,还差了一半,怕是赶不上让她带走了。”林小容说着吸了吸鼻子,眼眶红了。
      聂毅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嘴里的话绕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一句,“你的心意她一定收到了。”
      林小容织毛衣的手突然停下来,透过人墙望向灵堂,念了一句,“多好的孩子啊!”
      聂毅随着林小容的视线望过去,望到了灵前的那一簇灯火,那些挡在他身上的人都变成了影影绰绰的虚影,那一瞬间他仿佛重新看到了方向。
      他要证明的不是自己无罪,不是聂云青是不是他的生父,不是那孱弱得若有似无的父子关系,更不是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他要证明的是如同那盏灯一样,微弱却无法忽略,在黑暗之中仍然有人相信着正义的希望。
      这一晚聂毅和段寒江没有回去,院子里的许多人都没有回去,他们一直守在院子里,没有打麻将也没嗑瓜子,因为某种相同的东西吸引,三三两两地聊到了第二天一早,直到喻亭玉下葬,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段寒江和聂毅回到车上,在开车前段寒江突然说:“一定有很多人不会忘记她,就像她写过的文章很多年后仍然会有没被清除的记录,会有人永远记住她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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