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会定的饭店就在小区门口,只须几分钟步行即到,一路上几个刘曼亲戚家的小朋友止不住的闹腾,使得吴晨根本来不及稳定忐忑不安的心绪。如果说刚才在刘曼家、在众目睽睽下见她的父母,吴晨尚可应付的话,现在参加刘曼的生日宴会,他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吴晨之所以对这类宴会心生畏惧,和他学生时代时的一次出丑经历有关。高一时在一个同学家里吃饭,因禁不住同学及其父亲的一再相劝,他喝了两小杯白酒。吴晨原本就不是个喝酒的料,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胃部烧灼难受、恶心要吐,同学好心办坏事,拿茶水给他醒酒。毫无醉酒经验的吴晨稀里糊涂地喝下大半杯茶水,胃里的酒、菜和米饭在茶水的作用下,犹如压缩饼干遇到水迅速膨胀,处于醉酒状态、几乎失去控制力的吴晨没能忍住,直接冲着对面的同学父亲,大吐特吐起来,那喷泄的样子简直可以和演此类场面最拿手的某个香港喜剧演员有得一比;狂呕而出的混合物,几乎喷满了整个席面,把一桌的食客都惊呆了。幸亏那天的吴晨是真醉了,后来席面是如何善后的,他已记忆全无,否则同学家长的吃惊与怒火,同桌其他食客的埋怨与讥笑,高中同学的难堪与无语,定会给吴晨不太成熟的心灵留下永久的伤痕。从那之后,吴晨滴酒不沾,有如病魔附体一般谈酒色变。
如果在刘曼的生日宴席上,初次露面的吴晨当众出这样的丑,他还有脸做人么?他还能在刘曼、她父母面前抬得起头么?更何况,不喝酒的人对酒桌文化本就半懂不懂,在对亲戚的称谓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如果贸然喝了一口,还能收得住么?所以,当吴晨的一只脚踏进饭店大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忐忑不安,是不难想象的。吴晨本指望刘曼帮忙,可是当他刚想向女友交代自己真的无法喝酒的事实时,刘曼只轻描淡写安抚两句,就去后厨与大厨们商量出菜的事宜了,或许她要亲自挑选两件可口的海鲜,一来增加菜品的档次,二来今天的她确实也高兴。
包厢里入座前,众亲戚们照例先是客气一番,吴晨牵涉其中,陪着笑脸,随声附和,只要有亲戚提到他,他的回答总是“嗯”、“是的”、“没错”、“有道理”、“您先坐”、“您说得是”等等。吴晨发现刘曼家宴会的入座方式很奇特:所有父母辈的陪着爷爷坐第一桌,晚辈们全部坐第二桌,小朋友们则坐第三桌,一家三代分得清清楚楚。吴晨第一次遇到如此严格入席的方式,他预感这一大家子的族规很严,更不敢乱讲话了;此时的刘曼似乎还在后厨,还没出现,这让他更有孤军奋战的感觉。坐在第二桌的吴晨,时不时地朝第一桌望去,他发现总有某个亲戚在和刘曼父母说过几句话后,会忽然朝自己投以奇怪的微笑,有时还伴着说笑声,评头论足,既像戏谑般的赞叹,又像由衷的惊讶一般,总之,他不敢再朝那边望去。与第一桌有说有笑、致敬碰杯不同,吴晨的这一桌,他明显地感到一种阴盛阳衰的氛围:女士们似乎格外高兴能有这样的相聚机会,谈话密切得让人插不进去;因有老婆同桌的男士们,大多摆出一脸无辜的安静神情,不愿开启任何话端。有位男士举起酒杯刚想开个话头以活跃气氛,只见他的妻子不露声色地使了个冷眼,他立刻就像打蔫的茄子一样,及时止住了想说的话,并用憨憨的口吻说:“啊,你们吃,你们吃,今天菜真不错。”说完,识趣地夹起一块菜低头品尝起来。
吴晨发现同桌似乎没有任何人会劝酒,就渐渐安定下来,也慢慢发现了这类聚会的某些奥妙。尽管是家族内部的聚会,但是亲戚之间难免还是会有暗中较劲的时候。有钱有势的亲戚神采奕奕,混得一般的亲戚则心事重重。前者总能恰到好处地露出名表、玉戒指等昂贵的小物件,或不经意间谈起做了什么大生意,有一个亲戚还无意间透露出他认识某个上市公司的朋友以致最近炒股发了。每当这个时候,后者中有一个看上去混得不太如意的亲戚,总是咂摸一口酒或吃一块菜,流露出一丝不屑的样子,仿佛在说:“有什么了不起,”或者说,“就你?谁还不知道谁啊。”同桌的女士们眼睛尖得很,不过她们更乐于用热烈
第六十八章 小心翼翼的生日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