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氤氲,悠托着薄厚积云,匀注夹着乳白层雾。凝眸望极,丝丝针雨,争相刺荡半亩塘水,悄无声息地润湿土石。
它经年浸于绵雨中,匿于林树中,向来少与外人交涉。也就在这,住着一群少数民族,百年来在这潮雾软泥里留下着他们的足迹。
苍梧古地——与世隔绝,对一枝一叶一水敬奉如神。
这些天以来,阴雨连绵,数只黑衣白脯燕子,低飞掠过屋顶,一阵清脆鸣叫中,穿插着急促的鞋踏溅水声,有两个身披草灰蓑衣的路人,正跑往不远处的圆顶小亭避雨。这两人系着沿边缠有玄武头像的腰绳,这是生存在这片古地上“苍吾族”特有族徵。
“今年雨似乎下得特密集?这不前几家那木棚帘都打湿了。”
“雨下得密点儿也好,园里茶籽儿也采得够多。”
“那到也是,咱们族茶就是喜雨。听说最近山上事也多,听说又有不少偷盗者潜入,不过幸亏最后都被一一打跑!”
“哼!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赶跑算是便宜他们了,只是那个新来的守陵人,不知道靠不靠得住,族长竟然这么信任他。”
“我也纳闷,而且那人据说来头还不小。”
谈话初间,忽骤雨歇停,闻到一股青荇揉着地气之味。
且说肖望之和晏渊,拿到许万程所给地图后,当日便启程出发。五、六日间,骑马驰行数里,今日终到目的地——樟山苍梧古地,数条阡陌小路,入口隐秘难寻。还好地图手绘仔细,方可觅得,二人缓了口气,策马慢行。纵目远看,但见翠峦叠嶂,众果滋荣,淡远似画,处处显出樟山民族居住之自然。肖望之和晏渊,一个久处南山高地,一个长禁低洼洞穴,今个儿见如此水乡湖山,皆觉心旷神怡。
淅淅烟雨下,肖望之策马问道:“你一直说要找师傅,可对他相貌外服有具体印象或其他线索?”
晏渊笑道:“相貌嘛,我倒也没忘,只是过了这么些年,他老人家说不定已经白发苍苍了。”
肖望之纳闷道:“如此一来,岂不如大海捞针?”
晏渊温言道:“我以前与师傅便是甚少见面,也不觉陌生。何况这么久才被解救出来,何必去担忧未知之事?”
听此一言,肖望之虽觉不妥,但也无想管事再多说什么,经历这一路上,他似乎对身边这个“疑人”渐渐放宽了心。确实面对眼前大片斜风细雨,把握好当下才是最紧要。话说走了许久,本想找人打听打听路况,只是沿路这两旁田亩水塘,却不见一人踪影?
忽而晏渊指了指前方,说道:“瞧!那亭子里有两个人。”
顺向看去,晏渊所指两人便是刚才跑进亭子里的避雨者。
两名避雨族人,看见肖望之和晏渊缓缓行来,遂提了警惕。他们“苍吾族“向来避世匿居,见了生人更是多留心眼。
肖望之下马向二人询问地方,见其中一人瞅了瞅自己,心里不觉一怔,后另一名名避雨者答道:“这个地方……我们也不大清楚,不过这里确实是苍梧古地没错,要不前面有间茶肆,那里的……老婆婆在这待久了,说不定会知道。”
刚说罢,便同另一名避雨者匆匆离去,转头就不见影了。肖望之心道,也许生活在这古地的人大多内敛怕生,也就没在意,继而上马,只好往绿藤盘径处深入。
再策马行了一程,忽见路边果然有一茶肆,插在栏杆里迎风扬起一面茶字旗,几张木桌凳,有一个老妪在那里卖茶。
连日赶路,周居劳顿之际,终于觅得一休息处,何况依刚才那两人所言,正当自想时,便闻那老妪高声道:“客人来了!”
系好马匹,进入茶亭。老妪续道:“看两位客人是外地人,来我们这儿,可定要试试这里的青茶。”说罢,提起壶耳往风炉上扇滚了水,另泡一壶茶。这老妪虽是微微驼背,但脸上一派慈祥精神。
闲着无聊,晏渊便问起老婆婆关于这片苍梧古地的事。
那老妪道:“苍吾族世世代代都必须坚守于此地,这是规矩,天上有玄武神庇佑,泽被四周大地。”聊天之际,老妪提了暖壶,青茶清流出壶,倾倒在木雕漆杯里。
两人口中焦渴,连忙吃茶半盏,便又听那老妪道:“苍吾族的茶,不同外方,青茶叶是呈长尖状,也叫“尖茶”,再配上当年当季的“角檐雨水”冲泡,最为讲究一个“浓”字。”
晏渊心奇问道:“啥是角檐雨水?”
肖望之一闻,心道:“原来如此!难怪屋子瓦檐会呈现那样形状。”他本性心细敏感,
第16章 角檐与尖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