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近奉诏赴阙,而闻朝廷除臣充三司使。臣向日大疾之后,精力未复,辄敢陈奏辞避,续奉朝旨催促,臣即时治行上道,又闻降制,擢臣为枢密使。缘三司惟治钱谷,臣尚恐衰劣隳败,有误国计,今宥密之地,天下兵制,无不总领;边防处置,动系安危。当此之时,陛下宜选不世出之才,以协中外之望。如臣识虑素短,又身有宿疹,实不可玷冒恩宠。已两次具述诚恳,上渎圣听,乞早赐追寝新命,只令臣于三司供职。臣虽疲瘵,若朝廷责以岁月之效,亦望稍给经费。未奉俞旨,臣夙夜省度,诚知大祀俯逼,君召不即奔赴,合抵严诛。然臣本以量力知分,求免重任,非有抗慢饰诈之心,若朝廷以此罪之,臣虽就戮,实无愧恨。臣见到韦城县,必俟可奏方敢前去,伏望特回圣意。
然而,韩琦第二封札子递上去,却依然没有回音。
看来朝廷成命是不可追回了,在这种情况下,韩琦不得不继续上路,在将近都门之时又上了第三封辞免枢密使札子。
韩琦连上三道辞免札子都没有得到朝廷回音,至此,韩琦出任枢密使一职已成定局。
但事实上,宋仁宗这次改任韩琦为枢密使,和韩琦辞免三司使一职毫无关联,其后面真正的原因,是仁宗皇帝想保全战功卓著的狄青。
中国数千年历史,几乎每一个朝代,凡有安邦定国之功的大臣,最终都难以逃出“功高震主”的怪圈。即使这些人再谨小慎微,并且在皇帝面前得到认可,他也很难躲过别人的猜忌。
此时的大宋帝国一代名将狄青也是如此。
狄青为人慎密寡言,但却以爱兵而颇得军心,这就使那些自认为是忠君爱主的人有些忌惮。犹如当年任枢密副使的武将王德用,被以“头枕乾纲、貌类艺祖”黜出京城一样,狄青也逃不脱被黜出京城的下场。更况,王德用当年才是枢密副使,而今天的狄青,实实在在却是手握军权的枢密使。
狄青的离京,比王德用更多了一层“天诫”的色彩。
在中国封建社会时期,上至皇帝下到臣民,没有任何人敢对上苍降下的灾异、以及频频出现的异常天象熟视无睹。从宋仁宗嘉祐元年开始,帝国的国运和天子的命运,似乎就笼罩在一连串的不幸之中:
嘉祐元年正月初一,京师大雪。就在前一天晚上,仁宗皇帝还在禁中赤着脚祷告上天,希望这场大雪早日停止,结果第二天雪是停了,但宋仁宗却因此受了凉,早朝的时候暴然中风,倾然倒在龙椅上。幸而左、右内侍机灵,慌忙上前从仁宗嘴里抉出啖涎,总算是没有酿成天子突然“驾崩”的严重后果。但仁宗皇帝这次中风,却使他本就多病的“龙体”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正月初五,宋仁宗在紫宸殿设宴,款待来祝贺元旦的辽国使臣,宰相文彦博捧着酒到御阶上为仁宗贺寿,神思不清的宋仁宗看着文彦博,竟呆呆然地问他:“你不高兴吗?”文彦博知道皇帝这怕是又犯病了,一时错愕无言。幸好,这次仁宗皇帝没有在辽使面前出丑,坚持着把御宴举办完毕。但是第二天,辽国使臣进宫来向仁宗辞行,刚走到中庭,仁宗皇帝突然病发,内侍赶忙把天子扶进内庭,宰相文彦博只好代皇帝传旨,命大臣到馆驿赐宴给辽使,并代授国书。
天子犯病,文彦博和两府大臣呆在殿阁不敢离开半步。等了良久,文彦博召来内副都知史志聪询问皇帝病情,不想这位宦官竟以这是禁中内情不敢泄漏为由拒绝回答。文彦博大怒,喝斥:“皇上暴疾,只有你们这些人能入禁闼,不让宰相知道天子起居情况,你丫的想干什么?!从现在起,皇上病情哪怕稍有一丝变化,你也必须马上告诉宰相!”并命令把史志聪带到中书立下军令状,这才算随时掌握了宫闱中的情况。
第九十九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