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自己的呀。那年快过年了，家里来一女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儿得有七八岁了，女孩儿也就两岁。进了门儿就哭，但不耽误把话说清楚，说她和赵达湖青梅竹马，两心相悦，结婚日子都订好了。结果赵家老大带的部队出了事故，还是他的责任，赵家为了攀权附贵，就让老三给元家当了上门女婿啦。这边却安抚着她，就你妈妈结婚那年，她就生了长子。后来几年夫妻失合，两人又准备结婚，七三年刚生下小女儿，可他父亲站错队，那边一出事，全家都要完，所以就求回这边。现她仗着你姥爷不在位了，上门儿哭诉让你妈妈离婚成全她，成全她一儿一女不当私生子。你说说，这家得多恶心，你妈妈是什么人才，那是外交部长都称赞可以代表中国的风采。就让赵家当成了踏板，踩了一次又一次。你姥爷气的一口血喷出来，你妈妈拿出早就写给单位的离婚申请给她看，说：赵太太，既然你都为他生儿育女了，自然是想做赵太太的，说实话，这位置我早就不想要了，可是你也知道，他执行任务去了，我们家也没本事我一个就把婚离了。只要他一回来，我立马立把位置让给你，但你记着，我不要可以，但你带着孩子上门来示威，我父亲平安罢了，有个一差二错，你就拿命顶吧。她带着孩子就跑，可你姥爷本来年纪就大，再说这事真是上了心火了，最关键他觉得都是他调查不清弄的，所以，连气带病的，没出正月就没了。你妈妈挺着大肚子操办丧事，调了你姥爷的人马，赵家人过来就打出去。奔波着把姥爷和你姥姥葬一起。可她呀，天天保胎药盯着，可是下身的血就没断过。到三月十五，生你倒真是容易，你呀，小小的，跟猫儿一样，哭声儿都小小的，才四斤多。你妈妈出了院就先给落了户口，然后调动着你姥爷留下的人脉，把房产、存折都折腾到你名下。还写了遗嘱，字字血，行行泪呀，她的领导，市里的领导，你姥爷的故旧都在上面签了字，她怕她有万一，我一个孤老婆子护不住你，护不住她留给你的东西，赵家那个一窝虎狼呀。出了月子，她又带着人手，找到那女人的住处，那人还是老师呢，纺织厂子弟学校的，跟赵达湖他姐姐妹妹都是一家厂的，你想想这里这多少算计和阴谋？你妈妈往屋里一坐，把孩子往外一挡，就让人砸，家里三大间呢，连个碗你妈妈都没留下，全砸稀烂，然后把那女人揪在外边打，喊一嗓子，原配打外室呢，谁敢拦，脸打烂了不说，打吐了血才算完。临走留一句，因为我懂法，所以我没法让你给我爸偿命，但你记住了，你欠我元家一条人命，一条为了新中国解放和安宁奉献了一生，并搭了三个儿子的命，欢迎你随时来找我算账。那时候你妈妈瘦的纸片一样，但那气势没人敢置一句嘴。其实呀，她就是一口气儿撑着，等到了家，就完啦，躺床上，出气多，进气少。我那时都觉得天塌啦，一边是你娇娇弱弱，一边是你妈妈油尽灯枯。你妈妈又撑一个月，还是去啦，闭不上眼哪，眼里死死盯着你的小床儿。我哭哑了嗓子，但不能倒下了，我还有你呀，元一。这时赵达湖出现了，要给你妈妈操办后事，可你姥爷留下的人都没让他靠边儿，大棍子打出去了，哑婆婆没能力了，只一门心思全在你身上，后事是那些人操办的，骨灰也埋到你姥爷姥姥身旁了。你妈妈五七还没烧呢，赵达湖过来了，那些人操办完后事后，隔几天过来问候一下，大家都有事情呢，他过来时只我和你在家。进了门眼睛盯着你，眉头皱着。我不敢跟他急，怕伤害了你，他进了你妈妈屋待了一天，出来时眼红红的。但是撂下那话让人心寒啊：我爸妈说让我百日内结婚，要不不吉利，你把房子收拾收拾，我就结这儿，孩子我会照顾好的。我听得天雷滚滚哪，我家姑娘反正不要你了，你爱结婚结去，怎么还得结这儿呀，还要抢孩子啊……可我不能大声儿说话呀。抱着你就找到你姥爷当年的人，说不出来，我写啊，气得那大个子眼珠子都凸着。可他们也不能天天守着咱娘俩啊，后来有一个元家的旧人，就安排我离开上海，让我来找你师父，并且给我个印信。走前那些人给我保证，虽然时局不稳，但他们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赵家占了房子去。我抱着你挨屋看，边看边叨咕，边看边哭，我真怕他们保不住啊，要知道你姥爷不在了，赵家一门五虎，厉害着哪。可就是那么神奇，我边叨咕，那些东西就没啦，我看看你，看你眼神清亮清亮地看着，跟能听懂似的。我想索性我们也要走了，扔了也不能偏宜姓赵的吧，就把两栋房子都清空了。第二天一早儿坐上火车就来到这儿了，到了庙里，你师父都没让我出具印信，抱着你就哭啦，说这就是元家孩子呀，一看就是呀，又扒拉你两手，看到手心里的痣，就更确定啦。我们俩算在这儿安顿下来，可是你呢，一直懵懵懂懂的，我怕是因为你妈妈怀你是吃药吃多啦，可你师父说不怕，这孩子神魂不归位呢，归了就好啦。可不是呗，你六岁上不就归啦，我的聪明元一终于回来啦。”
第七十五章 元家往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