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还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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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州与中州还有柳州交界之处有座湖,并不宽广,纵横二十余里,烟波浩渺,湖面上常年积攒着一层茫茫的白雾,从不曾消散过,不管寒暑,也无论晴雨,一直都飘散在这座湖的湖面。湖有一个挺好听的名字,洞庭湖。湖边方圆十里之内,只有一户人家,所以显得异常空旷。倒不是有人不想居住在这个地方,只是余留在这边的那户姓陈的人家太过于霸道,所以洞庭湖周边,只剩下了这一户人家。其实走进这户占地两里的宅子,你会发现,并没有多少人烟,整个宅子加起来,也就二十余人。宅子的主人是一位耄耋老人,颤巍巍的样子,常年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质袍子,映衬这花白的头发与胡子,倒也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别致。
夜已经很深了,残月西斜。
老人独自一人站在洞庭湖岸边。有微风从湖面吹来,扬起了老人花白的发须。风轻轻扬着,湖面上的雾霭却没有一丝一毫能够飘到岸上来,似乎在湖面四周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存在着,任雾霭飘摇,却怎么也登陆不了。
老人伸手在湖面上挥了挥,苍老的手面上竟然渐次结起了一层白霜。老人将手放置嘴边哈了口气,低声呢喃:“快了,再有五十年就可以了,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老人笑了笑,转身朝着没有一丝微光存在的宅子走过去,身影渐渐沉入黑暗,消失不见,像是进入了深不见底的渊薮当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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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夜间,青微山上也烟雾缭绕着,香烟从大雄宝殿中升腾而起,绕着山头,盘绕直上,仿若青色游龙。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身形依旧挺立的青微山掌教王若甫站在青微山山顶看着那轮残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残月光微,但是天空并不暗,星星点点的星光将天幕映照起来了。
仿佛是心有所感,王若甫抬起左手,掐指测算,只看见原本围绕整座青微山盘旋的青色游龙烟气突然冲腾而上,直奔王若甫左手而去。天机浩渺,王若甫闭上双眼,左手指间跳动越来越快,青色烟气的聚集速度也在加快。蓦然,王若甫睁开双眼,神色狰狞,眼神远远飘香中州西陲的洞庭方向。旋即却又卸下了一身精气一样,聚集在左手的烟气游龙猛然炸开,重新退回到青微山山周,继续着盘绕。王若甫重重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萎靡下来,嘴中呢喃道:“多事之秋阿。”说完闷哼一声,嘴角流下来一道血线。王若甫抬起袖子将嘴角的血迹拭去,衣袖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艳。
天机不可泄露,更遑论是如此重大的消息,王若甫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还是一个小道童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一脸慈祥的摸着自己的头,说:“真武巡守,青微当兴。”
王若甫看了看那个小家伙的房间,脸上露出微笑,一个天真活泼却又懒惰调皮的小姑娘,怎么就会是那个真武大帝呢?
当年自己找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缩在墙角,手中抱着一片陶罐上面掉落下来的碎片,想必就是自己的碗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不堪,尤其是小姑娘的脸上被污渍涂满了整张面庞,但是剩下来的那双眼睛仍然像是黑夜里最明亮的那双星星,闪闪发亮。
还记得小姑娘当时前前后后对说了一大通的自己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老爷爷,我跟你走的话每天能有馒头吃吗?在得到自己的肯定答复后,小姑娘第二句话是:走吧。
“时间不多了。”王若甫叹息一声。
夜色如水,王若甫走下山巅,背影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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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缩在藤椅之中,像是要连带着椅子一起缩入黑暗。
白重在厅堂里回过头,并没有看到徐宁,心中一突,暗骂自己怎么就将他扔在了一边,只顾自己和家里人诉说经历了。告罪一声,白重神识铺开,看到了缩在假山后面的椅子上的徐宁。白重从廊桥那边轻轻走来,看着这种时刻这种状态下的徐宁,白重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有些堵得慌。那个少年,孤独,落寞。即使喝着酒,还是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忧愁。白重并不打扰此时此刻的徐宁,而是坐在廊桥的围架上,学者徐宁,取出来酒壶,就着夜色下酒。
侧边有丫鬟过来通知白重说公子的朋友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白重这才走过来,在徐宁旁边坐下。徐宁见白重过来,裂开嘴巴笑了笑,口齿不清地呢喃:“真好,我真的挺羡慕的。”
少年脑袋磕在藤桌上,沉沉睡去。
白重无言,抱起徐宁朝着客房那边走过去,路上吩咐丫鬟打一些清水过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徐宁仍旧有些伤感的脸色,白重叹了一口气。少年已知愁滋味。白重挤了条毛巾,给徐宁擦拭过脸庞,随后退了出去。
关门的一瞬间,有一丝调皮的秋风悄然而入,轻抚过徐宁还带有水汽的脸庞,徐宁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脸上的水珠,清冷如冰。
第二十四章 夜凉如水,水冷如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