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田田一听，老姐妹说得极有道理。一晚上没睡好，夜里起来看了班世萦和方思明好几次。转天班家装了新防盗门。
方思明被何田田教了一年，班家决定让他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上。班世萦和班世蘅当年都上学早，这时候班世萦比方思明高了一年级。方思明读书的问题倒不大，但适应学校生活却很困难。他以前从来没有和一群同龄人一起相处的经验，其他孩子就算是独生子女，也比他多了少则三年，多则五六年的学校生活。“性格极度内向”，“孤僻”的评语和“聪明”、“自学能力强”的评语一起贯穿了他的整个小学和初中。
但其他方面，方思明和普通孩子一样，除了上学之外，周末还有兴趣班，因为六七岁上换牙时没人在意他的口腔健康，导致牙齿很不整齐，不得不带了几年牙套。不过因为他说话实在太少了，除了班家的人，几乎没人注意他的一嘴小钢牙。
方思明天资不错，但毕竟比其他孩子读书晚了好多年。因此小升初的考试只够中等偏上，一般中学没问题，但再好些的，分数就不够了。那时候重点中学有两档，一档是考分够的学生，交正常的学费入学，考分差一些的学生，家里多交钱也能入学，只不过有可能会被分到差一些的班里。班家不肯亏待方思明，多交了几万块钱，让他上了当地最好的中学，成了班世萦的学弟。
只不过，连班书瑀也没有完全意识到，那个中学之所以录取方思明，是因为他是班家的养子，班书瑀在学术圈的地位让掌管招生的老师高看了班世萦和方思明。然而在分班的时候，方思明和一群家里极为有钱，货真价实是拿钱砸进来的小少爷、小公主们分到了同一个班里。
虽说二世祖不一定等于熊孩子，但确实有些家境太好或者宠爱太过的孩子在家里呼风唤雨，到了学校拉帮结派。班里有那么两三个，整个班争锋斗气、抱团倾轧的问题就十分了不得了。而方思明所在的那个班上，不幸恰有至少五六个这样的人，再加上初中正是最中二的年纪，一个只有五六十个熊孩子的初中班级，竟然也有血雨腥风的江湖。
方思明那时候已经渐渐长开了，好看的细高个子，更好看更拉风的银发金曈，尤其是初二摘了牙套，带上隐形保持器，端的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做什么都会被人注意，做什么都会被人议论。他三天说不出两句话的冷傲性子，被人误解也不知道解释，别人示好也不知道表示感谢，不知不觉得罪了很多人，其中还有几个小二世祖拉帮结伙地针对他。小孩子的拉帮结派非理性成分很大。一旦某人成了公敌，就会一直被孤立下去。因此，方思明初中三年根本没消停过。
他在朱文圭身边练出来的凶恶和杀心一直没有真正消退，又和班世萦一起练过长跑和散打，寻常的班级打架，基本上都是一两秒之内，对方还不明所以就被他反扭着胳膊摁在地上。班上的二世祖们只靠自己加上几个寻常跟班，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再加上他素来话少，在家很少谈论学校的事情，瞒得连同一所学校里上学的班世萦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学校里明着暗着和多少个人打过架。
然而，小孩子真要起了恶毒心思，也能使出特别阴损的招数。方思明初二快结束的一天，班世萦正好没有晚自习，放学后找方思明一起回家。姐弟两个走到校门口，方思明忽然对班世萦说：“萦姐姐，我有点事情，你先回家吧。”
“东西落教室了？我陪你去找保安借钥匙吧。”
“不是……”
“那是什么？”
方思明道：“感觉不太对。萦姐姐，你先回去。”
可方思明越是这么说，班世萦越是执意要陪着。结果，姐弟俩走到出校门不远，方思明班上的一个小二世祖带着一群社会闲散青年，朝方思明围了过来。
方思明一句话不说。假装不认识班世萦似的，直接对那个小二世祖说道：“这儿人多，有话小巷子里说。”
班世萦一看这架势，急了，骂那小二世祖：“你滚开！不知道学校对械斗是什么规定？不要命了！”
小二世祖满不在乎：“我知道，记大过，取消中考资格。反正我不亲自动手。要械斗，也是你们两个。”
方思明知道这场架免不了，就算今天能逃掉以后，以后照样会被找上门。他一把推开班世萦，转身往旁边的小巷里走。
班世萦不依不饶地跟着。方思明不想让她牵扯进来，只顾低头走，连头也不回。
“滚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啪”的一声耳光。
方思明回头。班世萦气得满脸通红，压住自己的胸口，旁边小混混脸上的五指印鲜红簇新，一群小混混只管盯着班世萦开始发育的身体看。
方思明一眼不发地走过去，看了那小混混一眼，忽然转头结结实实给了小二世祖一记侧踹。小二世祖一叫唤，这群小混混也顾不上班世萦了，只能过去救驾。小混混们一拥而上，按住他的肩膀和手臂。可没等他们察觉到方思明打算挣扎或者反抗，按住他右肩的人肚子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记肘击，转眼之间，他腰上别着的弹|簧|刀已然握在方思明的手里。方思明刷的打开弹簧刀，照着左肩上方一刺，他左边的人眼睛被刀光一晃，手上一松，方思明趁势扭身，一个回旋踢正踢在他面门上。
方思明又回头看了一眼小二世祖，手握着刀，照着他的脸先是一记勾拳，再是照着胸口的一记肘击。小二世祖看着明晃晃的刀刃在眼前晃悠，拿刀的方思明神色冷漠，如同修罗，吓得直嗷嗷。
“思明，别这样！”班世萦过去拽着他。“别和人动刀！”
方思明依然一句话不说，只是拿着刀瞪着小二世祖。空气冷得降到冰点以下，连小混混们都心里发颤，觉得要是放着不管，方思明真的会把小二世祖一刀宰了。
一个小混混壮着胆，拎着一截镀锌水管藏在身后，一点点靠近，正要往方思明头上招呼，却不料班世萦抬手挡在了方思明头上。水管砸在手臂上，班世萦疼得咬牙闷叫一声。
方思明彻底失控，当场就有人见血。
最后的结果是，小二世祖是救护车抬走的，一众小混混被方思明拿刀指着发誓，说这次根本没见过班世萦一起打架。班世萦因为给方思明挡水管，左小臂骨裂，后来情急之下帮方思明打架，右拳拳面擦伤。至于方思明，除了几处皮肤擦伤之外毫发无损。
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学校反而不敢按常规处理。更何况二世祖的爹真心有钱有势，学校还指望着班书瑀手下的实验室继续支持他们的生物奥赛队做实验。最后学校方面不了了之，劝方思明和二世祖各自转班转学了事。
这件事让班世萦格外信任方思明的第六感。班世萦后来问，他是不是刚出校门就觉得不对，到底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方思明答曰：“就是本能和预感”，所以后来方思明怀疑有人监视和跟踪他，班世萦一点不敢松懈。同时，她终于意识到，方思明在学校根本没有朋友。
方思明则因此知道，他要看上去像个比较“正常”的人，不要和人打架，因为出事的时候，他的萦姐姐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己跑掉，甚至会帮他打。所以到了高中，他开始强迫自己表演出了一个相对和善的性格。和善健谈的面具在他升入大学之后演练得越发逼真，他甚至被推选成民乐社的社长。
而另外一方面，小学里每年一次的禁毒教育让他早就明白，朱文圭做的事情罪大恶极。当年朱文圭扔下他自己跑了，还让手下杀人灭口，也没有把他当成亲人。所以，他对朱文圭一直念念不舍，到底是为什么？
他还连累萦姐姐受伤了。
那个夏天，打着石膏板进考场的班世萦正常发挥，考进了本校的高中部。倒是方思明，几乎没受什么伤，却发挥失常，挂了两科，接着断断续续病了半个暑假。
朱文圭可比当年的二世祖难对付。这件事他必须自己处理好，绝对不能让他的亲人们卷进去。
方思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现在时间还早，他根本睡不着。
“思明？思明？”班世萦在敲他房间的门，“你怎么样，真的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而已。”方思明答道，“你不是在准备去美国的学术会议吗？安心准备就好，不用管我。”
“好吧好吧。有事你可一定要说呀。”
听动静，班世萦应该是回自己房间了。方思明长出一口气。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听铃声是短信，方思明扫一眼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
又是什么小广告吗？还是诈骗短信？
方思明点开通知，正准备点删除，手却停住了。
“方思明先生，您好！抱歉冒昧打扰。我叫楚留香，是一名刑警，警号171639，我从胡铁花所长那里知道了你的手机号码。听说你有似乎被人跟踪的困扰，我调查的一个事件可能与此相关，不知可否拨冗一见？”
方思明把这条短信读了足有五六遍。
应该不是诈骗短信吧？如果是新型诈骗短信，这骗子也太别出心裁了。
还有，楚留香这个名字，为什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31.宝剑虽埋气自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