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已经洗完了,正穿着徐长君放在屏风上那件雪白色的中衣。
这家伙还洗了头,坐在床边,侧着脑袋,骚包地把长发放到床外,或许是头发打湿的,也或许是柳月歌没擦一下就套上中衣,他胸口湿了一大片,透过那变得半透明的中衣能看到他的若隐若现的胸膛。
徐长君尴尬地别开视线,去洗台前拿了张干的长帕给柳月歌擦头发。
可他递给柳月歌,对方却迟迟不接,他这才回过眼去看柳月歌,而对方只是把双手撑在大腿边,仰着脑袋,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徐长君,眼神……似乎有些无辜。
徐长君看得明白,这人是要徐长君给他擦。
徐长君木着眼睛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认命地给他擦头发。柳月歌对这个什么都拿钱搞定、一言不合就甩出一百两的小弟似乎很满意,闭上眼睛看样子就要睡过去。
徐长君给他擦了头发,又蹲下身检查柳月歌的脚。
跟他想的一样,走了那么远的路,柳月歌的脚不仅磨出了水泡,有些甚至已经破了,因为在水中泡了些时间,破掉的边缘已经发白。
浴桶中的水没有洗干净他脚底伤口缝隙中的污泥,徐长君发自本能地,叹口气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柳月歌,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连忙又低下头来躲开柳月歌的视线。
没有棉签镊子医用棉,徐长君跑去楼下找了一圈,在厨房的大娘那里借到了铁针跟布,又在柜台打了二两白酒,跑上楼来给柳月歌清理伤口。
徐长君半跪在柳月歌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清洗、上药、包扎,柳月歌对他这幅聚精会神的样子来了兴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专心致志的小世子。
两人一个盯着伤口,一个盯着处理伤口的人,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到徐长君把步给他在他脚上缠好,柳月歌才不动声色地把视线从徐长君身上移开。
徐长君顺口想要嘱咐什么“不要沾水”,想到眼下他们两身不由己,沾不沾水也不是他们说了算,放弃了说点什么。
他把柳月歌的脚放在床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麻了的腿,刚把东西收拾好,有人“砰砰砰”野蛮地打门。
徐长君怕是罗琪秀去问了当铺那珠子的真实价值,那珠子是他陪着林健如在京城的一处地摊上淘回来的,当时那老头子摊主开口就是一百两,徐长君与林健如一人一句直接把价格砍到了一两,没想到最后那老头子做出一副惨痛表情还是把珠子卖给了他们。
当时徐长君跟林健如还以为砍到了实诚价,后来林健如与他讲,说他在自己后院看见了有个婢女戴的釵花上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而那钗花只要五钱银子。
那珠子倒是算是仿古的高级货了。
徐长君心虚地杵在原地,脑中飞快地闪过解决罗琪秀登门的办法,屋外一人却直叫道:“是我啊!公子,衣服给您拿来了,快开门!”
一听店小二这么说,徐长君那颗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他赶忙打开门,接过店小二送上的衣物,关上门回头递给柳月歌。
心却还是没从对泼妇纠缠的苦恼中解脱出来。
此地还是不宜久留,说不定罗琪秀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了!
得赶紧走,那珠子做得逼真,一时蒙她还好,明日当铺做起生意来,罗琪秀拿着那珠子一问就得穿帮,必须马上走!可现在天已经黑了,比起那恶婆娘,夜路更不安全。
徐长君一脸慌张全部落在了柳月歌眼里,柳月歌投来好奇的眼神,徐长君回过头来看了眼柳月歌。
对,柳月歌的脚暂时不能走远路。
徐长君立马赶到房门口,叫住了马上刚要下楼的小二哥。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已经办好了事的店小二面色不善地盯着徐长君,怕徐长君对衣服不满意要他拿回布庄找人重新做。
徐长君故意忽略了店小二有些凝重的神色,故作轻松地开口问道:“小二哥,我明日便要启程赶路,但你也看见了……我夫人他,脚不方便,我寻思着找辆马车,好带着他上路。”
店小二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尬笑道:“客官,您看,我们这店也只是做小生意……”
言外之意,他管不了那么多,徐长君不必事事求他。
徐长君心下了然,他接过店小二地话头,答道:“小二哥哪里话,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也亏得小二哥多多相助。”
徐长君又从怀里掏出银子小跑过去递给店小二,店小二接过,也觉着不好推却人情:“你们真是急着赶路?一天都留不得?”
“确实是,明早就得走。”
店小二思量片刻,“我们镇上没有马市,马车嘛,只有刘员外跟宋潘使家才有,他们不会卖给你,要买马至少得出城朝东走三十多里路,还得碰运气,你老婆脚也不方便,这实在是……”
徐长君看店小二苦恼的神色,知道此事希望渺茫,还是请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既然只需要找个能驼夫人走远路的,不如就考虑下我们店里的驴吧,那畜生平日里吃得不多,干活也勤快,脾气还好。”
眼下也只有买这么个能驼的了,见徐长君答应了,店小二说下去叫掌柜的上来商量,徐长君走回房中把床帐放下。
掌柜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中高个,是个笑起来就给人好感的福面相,心里的算盘打得却比谁都快,徐长君跟他在房中砍了大半天,又到后厨看了眼那只勤快的驴,最终以掌柜的开价的三分之一买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把还在熟睡的柳月歌从被窝里面拖出来,扛上驴背,再往驴背上扔夜里打包好的行李,牵着驴子就上路了。
20.第二十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