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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拍拍灰,一边随意地摇摇头:“不需要。”
      简单利落,语气没有起伏。
      只是摇头的瞬间一道血从他的额头流下一直蔓延到颈间。苏伊有些惊恐地看着他的血痕:“你受伤了,还是去医院吧。”
      他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沿着空阔的马路走去。苏伊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最后她还是保持了沉默迈步往前走。
      从这里回到宿舍区只有一条路,这下就免不了尴尬地同路了。男生穿着一件过于宽松的运动服,风吹起来的时候感觉那运动服好像是挂在一个衣架上肆意飘荡似的。
      他一直没有跟她说过话,她始终走在他后面四五米的位置,看着他头发上粘的草叶,衣服上滚的泥土,既想提醒他又觉得尴尬。
      可是他看上去明明这么狼狈,却没有一点颓丧的感觉。背挺得很直,走得很快但很稳。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苏伊不禁好奇。
      忽然有几只斑斓的蓝色蝴蝶飞来,围绕在他们周围。苏伊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些蝴蝶吸引过去了,这些蝴蝶的纹路非常少见,而且十分美丽。
      “真好看啊……”她伸出手去想碰碰一只蝴蝶,不期然一滴豆大的水滴落在她手上。
      蝴蝶纷纷散去,水滴越来越密集。
      幸好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苏伊在心里感叹道,从包里拿出伞撑开。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而前面的男生没有带伞,水珠就顺着他杂乱的长发,过长的衣袖流淌下来。就算是这样的时刻,他仍然不慌不忙,稳稳地走着,没有跑起来的意思。
      苏伊走上前去靠近他:“同学,一起……”撑伞二字还没有出口,那个男生就好像和苏伊是磁铁的同性相斥一样,默默远离。
      苏伊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不喜欢和别人打一把伞。”男生给了个不算解释的解释,他语气很平静,不像是负气或者搪塞。
      她看着男生单薄的外套,胳膊上的淤青,和顺着雨水一起流淌的血水,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一身伤再淋雨别感染了。
      苏伊出其不意地把伞往男生手里一塞,然后拿包遮着脑袋在雨里一路狂奔,边奔边回头对男生说:“你自己撑吧,伞就不用还我了。”
      男生撑着伞站在原地,看不清什么表情。
      苏伊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建议你还是去校医院看一下。”然后转过身开始了彻底的撒丫子式狂奔。
      男生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摘下雨水斑驳的眼镜塞进口袋里。如果这时候苏伊回头看,或许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清这一双漆黑的美丽的眼睛。
      这天晚上的梦里,苏伊又梦到了半年前的那场绑架。她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拼命地往前跑,路却那么长,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突然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很大声甚至刺耳的一声“苏伊!”
      那声音仿佛穿过了耳膜震得她生疼,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画面忽然扭曲,光怪陆离之后戛然而止在尖锐的枪响声里。
      苏伊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梦魇了一般僵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呼出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宿舍里的舍友们都安静地呼吸着,偶尔有小小的呼噜声响起,安逸静谧。苏伊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靠着床边的白墙。
      做了这种梦的夜晚,她往往要过很久之后才敢入睡。
      第二天上午没课,苏伊索性在床上赖到10点钟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慢腾腾一阵收拾之后,出门帮她带饭的程若悠回来了,她神情奇怪地把饭和一把伞一起递给她,苏伊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她给那个男生的那把伞么?
      苏伊奇道:“这伞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我在宿舍楼下遇到凌辰了,他让我带给你的。”程若悠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怎么会有你的伞?”
      “凌辰是不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眼镜超厚的男生?”
      “对,就是他。”
      苏伊于是把昨晚遇到郑子赫的事情告诉了程若悠。
      昨晚回到宿舍之后郑子赫打电话给她解释,说是一周前他开车回学校的路上这个男生突然间窜到他车前,吓得他猛打方向盘结果撞在行道树上了。郑子赫人倒是没事,只是这车是他考上大学老爸奖励的跑车,一下子撞坏了半边车门,把郑子赫心疼坏了。
      待他心疼地准备去质问那始作俑者时,那个男生已经没影儿了。
      “姐,你就说这气不气人后来我找了他好几次每次都被他跑掉,这次找了好几个弟兄终于堵住了他,你可不知道这小子态度有多嚣张,真是欠揍,我就一时手痒没忍住。”昨晚电话那头的郑子赫十分愤愤不平。
      听完苏伊的讲述,程若悠啧啧两声。
      “郑子赫这小子胆子也太肥了,在学校里就敢打人这都多少年了,回回让你给他擦屁股。他现在还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称兄道弟的,早晚要出事。”
      苏伊阿嚏一声,一边擤鼻涕一边说:“我也觉得这样不行,可说他他还嫌我管他太多了。”
      “你怎么不能管太多这么多年你可是怀着一颗亲妈心对他啊。”顿了顿,程若悠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忧心地说道:“而且凌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善茬,他可是艺术系有名的怪人,你也看到了,他的打扮往好了说是另类,直白地说呢就是特别邋遢。平时这人也独来独往的,从来不和别人交流,身体不好动不动就翘课或者住院,考试也都是低空飞过。这种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的人啊容易走极端,说不定就投个毒下个药什么的。啊,我还听说他身上有纹身呢。”
      苏伊回想起那个男生雨中挺拔的背影和平稳的步伐,他身上的气氛更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她在郑子赫和那帮社会青年身上看到的熊熊燃烧的胜负欲和嚣张。
      “我觉得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
      程若悠耸了耸肩:“好吧,你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愿这次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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