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说是不醉不归，但两人也不想喝醉了露宿街头，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打啤酒回到戚昭的家里。
戚昭在凉城的家处在一个旧街区里，从大路拐进小路，然后再从小路拐进小巷里，像是走进被外边世界遗忘的一块区域。
在何予泽再一次被脚下不知名的物体绊了一跤差点摔倒被戚昭扶住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幢小楼前站定。
戚昭推开和装饰一样的铁门，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比划了一下：“二楼。”
“你们这块还没拆迁？”何予泽跟上，他也不嫌弃，不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就说他自己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甚至比之戚昭还不如，人家好歹父母健全。
戚昭虽然有些生疏，但毕竟是走了十多年的路，墙上哪里有坑他都一清二楚，他踩着楼梯举着手机满满走上楼：“快了。”
他们这块老城区的拆迁通知很早就下来了，只是有好几户不太满意赔偿所以项目僵持不下，这块很多人其实也都没有其它地方去，所以见一时之间不会拆房于是都还掩耳盗铃般过着以往的日子。
戚昭在家门口停下，从墙角摆的盆栽底下摸出一把钥匙，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率先一步走进去按亮客厅的灯，回头说了一句：“请进。”
何予泽没有错过戚昭的犹豫，张张嘴没有问出口，只是拎着啤酒走进门来，在门口换上拖鞋，有些好奇却克制地打量房内。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很简单，家里打理得有条不紊。许是因为夜深了，家里却没有人，一进家门的片刻黑暗里埋着一种深深的寂寥，即便打开灯也驱之不去。
门口地板上还散着男女主人的拖鞋，敞着门的两间卧室里面漆黑一片。
戚昭来到沙发前坐下，自顾自开了瓶啤酒灌了一口。何予泽也拿了一瓶，犹豫得看了眼唯一的双人沙发，挨着沙发席地而坐。
戚昭也没说什么，伸手和何予泽碰了碰杯，两人就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黑屏的电视喝了几瓶啤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色都浅淡了下来，留着条缝的窗口蹿进来一阵凉风，将纱帘一角吹得一鼓一鼓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戚昭在沙发上横躺下来，头枕在一边的扶手，长腿搭在另一边扶手上，脚尖轻触地板，很是可怜憋屈的模样。
何予泽喝了一口啤酒，轻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但是戚昭在说完这一句后，就不再开口了，只是一个劲地喝酒。
他从没感觉这么累。
累得什么都不想去想了，爱怎么样怎么样。
他今天白天回到这个家，心里抱着渺茫的期待，但是一开门被淡淡的灰尘扑了满脸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希望又一次落了空。
他不待见那个男人，但是在今天却第一次深切地希望那个男人在家里，或者在某个回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而不是就这么和他妈一样不告而别。
戚昭想不明白。
他像困兽一样，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打转，却找不到出口。
而在这种时候，那脱离感不合时宜地重新浮上心头，雪上加霜一般，带着雷霆之势想要把他真正击垮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眼前看到的世界模糊一片，听到耳朵里的声音都不甚清晰。他匆忙逃离了这间房子，从他人奇怪的眼神里狼狈地掠过。
他觉得他快要被逼疯了。
何予泽大概不知道，他的出现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看到他的时候，他终于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两打酒都喝完了，天色开始蒙蒙亮，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
何予泽只打了会儿盹，感觉没睡几秒，手机闹铃就响了，提醒他等会儿七点的车票回画室上班。
他关掉闹钟抬头一看，戚昭仰躺着，眼睛微阖，眉头紧蹙，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痛楚，呼吸紊乱，喉咙里挣扎着微弱的悲鸣，手指时不时抽动着，让人心生悲悯。
何予泽踌躇半刻，抬手搭在戚昭的肩头，晃了晃，轻声：“戚昭。”
戚昭猛地睁开眼，嘴边溢出一声极轻却冲动的呼喊：“妈！”他对上何予泽的眼神里是没有散去的惊惧。
何予泽一愣，戚昭回过神，皱眉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抱歉，几点了？”
久久没等到回答的戚昭抬眼看过来，却被一个染着酒味和烟味的怀抱拥住了。
他的头被人环着，眼前漆黑一片，鼻尖磕在何予泽有些硬的胸口，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贴在脸上，背后是何予泽揽着他的有劲的胳膊，像是在冬夜里拥抱着一个小火炉般温暖安心。
何予泽抬头看看天花板，有些无奈。
他本来只是想给戚昭一个兄弟间安慰的拥抱，没想到一时间起猛了，倒是把人家的脑袋搂怀里了，但现在松开他又不放心也不太对劲。
何予泽骑虎难下，轻轻叹口气，抬手拍了拍戚昭的背，脸上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还真是不习惯这个样子的戚昭，所以，兄弟，快点振作起来吧。
16.第十六章 拥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