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和关清去了县学回来,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他们两人都过了县学考试,明日带上束?,就能去上学了。
只不过他们两人再也不能同一个班学习,虽然都是外舍生,但关清是文学,关风是武学,基础课程倒是一样的。
这个时候关雎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孩子一定要上县学州学,里面的教育设施不是一般的好。
平常的私塾,因为夫子的关系,大多只讲儒家经义,若是要学其他,就要再请其他的夫子教学。
但是县学内,主要的课程就包括‘经义‘治事两斋。‘经义便是儒家经义,大家都明白,但是这‘治事便是治民、讲武、堰水和算厉四项课程,要求学生‘各治一事,又兼摄一事①。
宋代的书院也有科学课程,一生都致力于书院建设的朱熹主张:“律历、刑法、天文、地理、军旅、官职之类都要理会。虽未能洞究其精微,然也要识个规模大概。”②
关雎这算是涨了见识。
可能是因为课程更加多,关雎对他们也更加严格,从来没有赶他们学习的关雎,头一回将关风和关清推进屋子里学习去。
心头也算是一件事有了定数,关雎也放心了很多。
她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忙活和林家做生意的事情,事情谈的还算愉快,一切都进展顺利,若是林家那边动作快一些,可能这个月底,他们流光记的第一批茶包就能往湖州方向运输了。
不知不觉,已经五月中旬。
端阳节过了之后,天气就烦闷不少,来买冰饮子的人多了起来,但是有耐心排队的人更少了。
但对于关雎来说,这个温度好像还能受得住,毕竟后世因为空气被污染,大气层臭氧层破坏,还有冰山融化等等环境破坏严重,夏天的气温已经能够达到四十多度,没有空调都容易中暑。
关雎觉得这个时候的环境真的好,夏天风一吹,虽然闷闷的带着一丝黏腻,空气中还夹杂门口树荫的清凉。
在关雎的记忆里,很小时候的夏天才有这种感觉。
所以,最近吃完晚饭,关雎都会带着小月小明出去散散步,踩着月光回家之后,让他们回房间睡觉。她自己就回到院子里,开始在烛火之下雕刻,做自己喜欢的手工。
这是一天当中难得的,属于关雎自己的时光。
可是今日。
她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道身影站在旁边,他身形修长,手里拿着什么武器,也不知道他站着多久了,反正关雎不动,他也不动,两人就静静的一站一坐。
夜色下静悄悄的,耳边是蝉鸣虫叫,还有细微的雕塑刻刀划过木头的咔咔声,十分细微。
不知道为何,关雎若有似无的,闻到一股酒气?
她扭头问道:“陆君宵,你喝酒了?”
倒不是她觉得喝酒不好,毕竟是后世过来的人,思想哪有那么迂腐,小酌怡情,她并不反对别人喝酒,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习惯就觉得这人怎么样。但是在她的印象中,陆君宵是不会轻易喝酒的人,上一次喝酒还是在陈友明的船上,那一晚。
陆君宵没有说话,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映着月光,身形摇晃。
关雎连忙放下刻刀,将人接住,靠近了,她便能问道他身上刺鼻的酒味,着实不怎么好闻。
关雎皱眉,语气也冷了些:“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
陆君宵一开口,声音都比以往要低沉许多。
关雎眉头皱得更紧,陆君宵却绕过她,坐在桌边,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在微弱的烛光之下,关雎在看清一直拿在他手上的是什么武器,是床子弩!
一种宋代制造出来的远程杀敌利器,是军用弩!关雎霍然一惊,心头一紧,将床子弩拿在手里反复打量,确定这是新的床子弩。
她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床子弩有好几个版本,旧的床子弩的射程是七百步为极限,那已经是很远很远了。但是陆君宵拿过来的这个版本的床子弩,能够射出古代射远兵器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有一千五百米!将近于一千五百步。
“这你不用管。”陆君宵似乎有些头痛,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都没了锐气。揉了好几下,也没有缓解头疼,他干脆就趴在桌边,头歪向关雎的方向,将自己的半边脸埋下去,眼神乌黑的盯着关雎。
关雎坐下,仔细打量这床子弩,和后世博物馆里的一模一样,但就不知道上手是什么感觉。
“我想……”陆君宵声音有些哑,他还要说话,关雎便侧耳听:“你知不知道陆羽。”
“陆羽?”
关雎摇摇头?她再次在记忆中搜索,确认自己身边没有叫陆羽的人,知识体系里面也没有这个名字,这才再次摇头。
“他是谁?他怎么了?”
若是平常,关雎定是不会问的,但现在陆君宵这么反常,然后又提起这个名字,这个人肯定不简单。难不成陆君宵就因为这个人就变成这样了?
陆君宵嗤笑一下,摇摇头,起身挺直了身子,叹口气。
关雎歪头等了他半饷,他都没有继续说的打算,挑眉问道:“就这?没了?”
“没了。”陆君宵好似没有说话的心情,一手撑着下巴,靠在桌面上,定定的看着关雎。
关雎白了他一眼。
这是发什么疯?
跑到她这里来,莫名其妙的给她一把军用武器,又莫名其妙的说一个名字,说一半又不说,这是拿她消遣呢?
“陆羽,是前朝茶圣,自幼好学用功,学问渊博,诗文极佳,且为人清高,一度招拜为太子太学、太常寺太祝而不就,自安史之乱后,隐居浙江苕溪,创作《茶经》闻名于世。他有个至交好友,是前朝诗僧皎然,皎然的祖辈你应该听过,是南朝谢灵运第十世孙。”
关雎掀开眼帘,盯着陆君宵:“这个陆羽,和你有关系。”
这不是反问句,这是陈述句。
陆君宵不可能大费周章的过来就是给她讲故事吧?而且之前他就说要她帮忙救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关雎到现在也不清楚,陆君宵每次都说时机未到,但是感觉他又很急的样子。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出来,找人参谋参谋。现在好不容易他说了两个人,那便一定和他有关系,或者和他要救的人有关。
果然,陆君宵听到问话,一直都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关雎。
其实,两人不过是几天没见罢了,关雎却觉得他们好像许久都没见面。之前关雎也没多在意陆君宵怎么好看,这次她在月光映着烛光之下,忽明忽暗的阴影,看到面前的陆君宵好像比上次更成熟了些。
他面容本来就清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平时穿着书生青衣倒是不明显,但是那卓然的气质难以掩饰。现在在月光下,那黑发是极黑的墨,对比起来,脸颊更加白皙。
也不知是不是喝酒没注意自己的仪容,鬓边几缕碎发随意飘散,蓦然带着一股狂野气,倒是比平时更多了两分纨绔气质。
有些孩子气。
这也是关雎第一次发现,他的眼尾点缀这一颗小小的泪痣,衬得他脸庞更加精致好看,而微风脸碎发吹过脸颊鼻尖,破坏眼尾一颗痣的平衡,更增添了几分撩人慵懒。
关雎被吸了进去,等到自己发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对方也看了她很久。
陆君宵蹙着眉,仿佛在隐忍什么,轻喘两声,酒气喷薄,他猛烈的咳嗽两下。
“喝点醒酒汤,我给你煮。”关雎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第108章 陆君宵醉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