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背后师父,身子闪开一手探出,夺来一杆枪,枪在手双脚向前走,手中枪不断打开攻来的长枪。
她本来不是使枪高手,虽然武功不弱,但不会轻功,只能勉强低着攻击,凭着内力雄厚,硬是打得士兵节节后退。
乐笑大声道:“大胆,再若干闹事,直接斩杀,还不给我退下。”
“我看谁敢动手。”宇文颜沉声道。
不顾乐笑的呵斥声,沉声脸继续向前逼近。
疯夫子道:“丫头,别这么倔,再这样下去老头子就快被雨淋死了。”
“我不”宇文颜还是那句话。
乐笑心中有些气恼,取下背后铡刀,大声道:“你们让开,让她过来。”
士兵们闪开两边,宇文颜手持长枪,向城门口走去,沉声道:“不管谁来,今天我都要过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镇岳仙道。
因为雨势太大,虽然能够看见身影、听到声音,但彼此都看不清相貌,宇文颜距离城门口还有十几米远。
没有的阻挡的道路,十几米道路很快就到,背着师父来到乐笑面前。
宇文颜长枪立在身旁,看着五步之遥的乐笑,心中猛然一凌,乐笑身上的气势毫无弱于她,知道遇到了劲敌。
乐笑看着雨中女子、还有背后老头,眉头一皱,问道:“你背着一个受伤的老头,这么大的雨不找个地方避雨,非要去济川,这是何故?”
“自有我去的理由。”宇文颜道。
乐笑道:“不论是何理由,官道已封锁,我想你应该知道。”
“当然知道,但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宇文颜道。
“可否告知?”
“告诉你也不信。”
“不妨说说。”
“说与不说有什么意义,反正你不会信,但济川我非去不可。”
乐笑道:“说出来信与不信尚在两可之间,但你不说让我如何相信。”
宇文颜道:“说出来就能过去?”
“不可。”乐笑道。
“那说与不说有何不同?”
“大有不同,说出来你们可以自由离去,否则我就得拿下你们。”
宇文颜道:“真是可笑,拿下我需要些本事。”
疯夫子抢先道:“我说你们两个烦不烦啊,我们要找上水仟鱼。”
乐笑听了这话猛然一愣,问道:“找他何事?”
“他是我徒弟,师父临死前见一面弟子,这个理由总说得过去吧?”疯夫子问道。
乐笑再次一愣,问道:“老丈可是疯夫子?”
疯夫子笑道:“正是,没想到老夫这么出名。”
乐笑收起铡刀,开口道:“还请老丈过来一叙。”
宇文颜有些迟疑,怕走进眼前女子会对他们下手,因为乐笑散发的气势让她不得不防。
疯夫子道:“丫头,背我过去,大不了被抓而已,我一个要死的人还怕什么,再说了官方人马最起码的道理还是讲的。”
宇文颜背着师父来到城门,突然感觉浑身一暖,没有了雨滴的拍打,比淋在雨中强多了。
疯夫子道:“丫头放我下来。”
乐笑抱拳道:“老丈真是疯夫子前辈?”
疯夫子靠住墙壁站立,笑道:“世上有那么多名人可以冒充,但疯子的称号我想没有人愿意当的。”
乐笑看向宇文颜,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天罗针、宇文颜。”
“没想到区区小名,官方人马这么熟悉。”宇文颜道。
乐笑笑道:“二位有所不知,在下也是鲲鹏骑兵、太师宇手下,与雨神龙关系不错。”
“哦?你叫什么?”宇文颜惊讶道。
“乐笑。”乐笑道。
“可是镇岳仙,乐笑,七仙中排名第四。”
“正是,没想到妹妹这么清楚。”
“五年前,我听师兄说的。”
乐笑看着疯夫子脸色,皱眉道:“不知前辈被何人所伤,伤势居然如此之重?”
“青龙会。”宇文颜咬牙道。
乐笑大声道:“去将城中最好的郎中请来。”
“是”一个士兵应答道。
“妹妹刚才说青龙会,这个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乐笑道。
宇文颜道:“三个月前成立的一个庞大组织,自成立以来对江湖人士疯狂下手,要么入会,要么就死。”
乐笑听了此话后,沉默一阵,思量一会道:“不知道青龙会是何人成立?会众多少人?吸收江湖人士有何目的?”
疯夫子咳嗽一声,开口道:“不知何人所建,会众极多,也许整个江湖都有他们的存在,所图甚大。”
乐笑道:“如此的话,我们不得不关注一下了,任其发展下去恐怕不是好兆头。”
疯夫子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青龙会是你们朝堂之人所建,所图目的可想而知,十九世子带来的压力不小啊,有人坐不住了,反应如此疯狂。”
乐笑惊讶道:“前辈千万不可开此玩笑。”
“开没开玩笑,你心中有数,我担心的是我死后,江湖会卷起腥风血雨,我那些个兄弟们会为我出头。”疯夫子道。
这话吓了乐笑一跳,宇文颜也是心中一紧,二女都想起了疯夫子的人际关系,武林巨柱不会听到疯夫子的死讯而坐视不理,十一大势力,虽然北道人数最少,但十三冥王、十三剑放在江湖也得令武林大地颤抖三下。
至于其他势力那就不用说了,就一个最为神秘的魔主,也够武林喝一壶的。
疯夫子道:“所以丫头,我死是小事,见你师兄也是小事,如果我那些兄弟们被这青龙会所利用,那才是最可怕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背着我去找你师兄,而是你去九荡山,找情娘向她说明缘由,青龙会虽然人多势众,但在他们眼中还不够看,让他们针对青龙会,而不是引起江湖动荡,那样会死很多人,血流成河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我知道他们虽然脑子不弱,但都是些武夫,喜义气用事,江湖就是崇尚道义的地方,义气用事难免会被人钻空子。”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完弯着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声咳嗽嘴中都会喷出鲜血。
乐笑急忙一掌按着他后背,内力传入他体内,梳理着身体的混乱的真气。
内力输入越久,乐笑的脸色越难看,因为疯夫子的五脏六腑都已没了生机,如果不是体内一口真气提着,可以说他已经是个死去的人了。
疯夫子摇了摇手,示意他没事了,开口道:“丫头,老夫就怕我死后,你会被青龙会追杀,所以一直都舍不得死去,见到乐笑后,老夫也就可以放心离去了,说实话老夫撑得有些累了,本想见你师兄一面,可我知道再难见到那臭小子了,代我告诉他,不要替我报仇,让他好好在军中建功,早日娶个媳妇回家,他爹娘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你这个逆徒也要给我记住,不许那么倔强了,也不要替我报仇,早点找个丈夫,替人家生个娃,相夫教子是女人最幸福的事。”
他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道:“不要难过,也不要悲伤,人固有一死,就算逃过了别人追杀,也逃不过时光的清理,人心固然可怕,但抵不住岁月一叹,也许这就是造化吧,生来就会死去,我想并不是造化弄人,而是人心不足,记住开心、知足就好,没必要让心底的欲望摆弄你的一生。”
宇文颜眼中泪水不断,两行不舍流溢着心底的情怀,突然感觉生命本就是一种悲,何需自相残杀,何需争来抢去,生来一切都会有,死去踪影都灭迹,何苦要挣扎,徒增那些烦恼,最冷酷的欲望,最无情的时间,这两种东西与生俱来,只要活着就必须被它们左右,生命何其悲,一生多可笑。
生来全身欲,功名利禄俱,出头要夺天,天外有仙山,知足本为乐,心向极乐山,见山又如何,终生半步巅。
疯夫子已没有任何气息,就这样安详的离开了人世,也许心中还有不甘,也许有梦还未做完,太多的也许随他来而来,随他去而去,留给弟子跟朋友们的也许,只能是个也许而已。
灯灭一缕烟,人死一座山,烟随清风消,土堆谁人料。
乐笑一脸悲伤,轻轻拍了拍宇文颜的肩膀,哽咽道:“前辈已仙逝,还望姑娘节哀。”
“不我不”
宇文颜疯狂大叫,泪眼朦胧,指着乐笑道:“你教我如何节哀,恩师如父,恩师如父啊你教我如何节哀”
背起疯夫子的尸体,奔向城外,大雨还在淋漓,宇文颜就如一个疯婆子般,狂奔官道上。
“他老人家自然仙逝也罢,可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你教我如何节哀啊我怎么能够节哀?你可知我心里的痛,你可知我心中恨,他不愿意我们报仇,是因为他的弟子没本事,是他的弟子没本事啊谁能明白老人家的心意,谁能懂他的苦痛,谁能体谅他的难处,谁又能知道他的梦想”
“啊啊啊”
乐笑静静的望着雨中消失的身影,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疯夫子的死亡,听到宇文颜的哭泣,她想起了自己的恩师,如果恩师就如疯夫子前辈一般,她会怎样选择?
她的眼泪已经告诉了她的想法,同样充满不舍,多少个日夜的呵护,多少个岁月的陪伴,多少个无私无畏的付出,怎能轻易节哀,教人如何节哀。
人生本不该哀,哀自真情最深处,情感原是心里阳光树,树倒天塌炸开悲哀瀑,化作泪水两行诉,那是永别朝朝暮暮。
宇文颜的话语还在她耳旁,如一道惊雷般洪亮,“谁能明白老人家的心意,谁能懂他的苦痛,谁能体谅他的难处,谁又能知道他的梦想。”
轰鸣在耳中,敲打在心中,喝问着灵魂,谁能明白?谁能懂得?谁能体谅?谁能知道?
这些斥问在乐笑心中,她的回答是不知道,也许很多人就如她一样,根本不知道老人的心意,无法懂得老人的苦痛,体谅不了老人的难处,没有了解老人的梦想。
雨点打在宇文颜脸上,她的脚步还是如此匆忙,泪水融进雨滴中,经过下巴落在胸前,脑子里全是与师父在一起的画面。
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被一个中年人扛在肩头,中年身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中年人仙风道骨,小男孩憨厚老实,小女孩快乐可爱,三人有说有笑,一起打闹,一起吃喝,穿着虽然不新但也不旧。
春天漫步在微风里,夏日大睡在大树下,秋季背着果实欢笑,入冬欢快在飞雪中狂跳。
没有定所,一直赶路,中年有时候十分严厉,有时候也很可爱,讲起道理总是一大堆,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他认识的人。
逃命时背一个女孩,牵一个男孩,打架是三人一起上,骂人时中年人做先锋,骂完总是王者归来的样子。
小女孩生病时,小男孩照顾,小男孩生病时中年人照顾,中年人生病时两小人一起照顾。
中年人中喜欢捉弄人,看着别人为难时,他总喜欢偷笑,多时候饿肚子但不偷盗,喝酒没钱是欠账,到处是债主,但每到一个地方都有酒喝。
一年年、一岁岁,小男孩长大了,离开了他们二人,中年人也变成了老头子,小女孩也成了大姑娘。
没有了男孩,两人经常吵架,有时候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但没过多久两人又在一起聊天,老头喜欢说话,喜欢吃喝,姑娘就陪他说话,给他做饭、买酒、端茶。
老头总是在姑娘面前骂那个男孩,但说梦话是总在夸他,嘴里虽然大骂着,脸上却在笑,想男孩的时候老头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山头大骂,直到他累了就回来。
姑娘每天出去替别人干活,出卖劳力换来钱给老头做好吃的,老头越老嘴越挑剔,嘴巴越来越馋,越来越喜欢说话,说话却没个正经,时常对姑娘吹牛,说他年轻时候的事,惹得姑娘总是大笑,重复的故事每天都有不同的说法,姑娘总喜欢拆台,动不动打断老头子,老头子一生气就喜欢骂那个离开的男子。
后来老头再也不喜欢流浪了,随便找了一个山头,说要开山创派,盖了两间茅草屋,掌教当然是老头子,剩下的不管大弟子、二弟子、还是徒子徒孙,都是姑娘一个人。
老头子时常考验弟子们的身手,惯用的手法总是偷袭,却打不过姑娘,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逆徒,老夫要一掌拍扁你。”,然后就是逃跑。
姑娘总是大叫道:“老头你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气得跺跺脚。
“逆徒,老夫要一掌拍扁你。”
雨中奔跑的宇文颜听说师父经常说的这句话,嘴角翘起道:“老头,你屁股痒痒了啊”
最喜欢说话的老头这次没有回答她的话,耳边只有落雨声,脑海中的画面又回到老头临死的画面。
“啊我不”
宇文颜撕心裂肺吼叫着,就如失去同伴的孤狼一般,充满着凄凉、孤独,脚步急速向前奔去。
“砰”
脚下一滑,宇文颜扑倒在地,浸泡在雨水中,感觉不到雨水拍打的痛,因为一个老头正在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抵挡着雨滴的坠落。
可是老头没有爬起身来,也没有扶她起来,任她浸泡在雨水中,不闻不问。
“老头,你说说话啊,你陪我说说话啊”
宇文颜哭泣道,任由半张脸横在水中,地面水顺着张开的嘴巴流进她的嘴里,感觉一阵冰凉,压在身上的老头还是不闻不问,因为他已是一个死人。
“老头,你快点起来,我为你做好吃的”
“老头,你压着我了”
“老头,我去给你烧茶,你快点起来”
“老头,师兄他来了,他喊你跟他说话了”
“老头,我在地上了,你快来考验弟子们的身手啊”
官道上只有孤独的哭泣声,伤心欲绝的喊叫声,回答她的只有雨滴,“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落雨天罗 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