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九天雄关前,仙人臂官道。
忽而和眼射凶光、剑指前方,死死盯着镇雄关大将华九重与他手下将士,身后是五万佛罗战士。
华九重长枪横卧马头,花白的胡须迎风飘洒,一双老眼泛着精光,同样死死盯着忽而和。
“老贼,你这是找死。”忽而和用大京语言愤怒道。
华九重长出一口气,暴喝道:“要战便战。”
“杀”
“啪啪啪”
“砰砰砰”
“嘶律律、哒哒哒”
佛罗战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就如天边乌云滚滚而来,战马嘶、马蹄溅,一片萧杀催残天。
华九重猛踢马肚,率领身手六千将士,毫无畏惧,好似长河奔流,组成一条线,猛冲敌军。
不出三十个呼吸,两军碰撞在一起,长枪挑血飞,大刀拦奔马,怒气冲天啸,红眼是拼杀。
“唰唰唰”
华九重左手紧握枪尾,右臂狂舞枪身,整个人在马背上左右摇晃,枪尖所到之处便是血浪开花,任由马儿疯狂的前冲。
身后两人同样手持长枪,银枪在双手中急速旋转、好似旋风,舞动那张狂的长枪,紧随华九重身后。
他们身后人也是紧随前人,挥舞武器,任凭马儿奔跑在敌军丛中,各个双眼紧盯前方,只管挥舞双手兵,丝毫不顾及身后。
有人摔下马背,后面一人离开自己战马,跃身来到眼前马背之上。
若有马匹倒下,其他战马好似毫无情意的洪荒猛兽,悬奔那四蹄重重踏在同伴身上。
佛罗军武器统一,骑兵长柄狮头阔刀,步兵短柄而已,动作整齐一致,双臂挥刀猛然斩下,与华九重率领的骑兵狠狠碰撞,战马也是只顾往前冲,各个一沾急走好不罗嗦。
刀背三指宽,刀锋薄如纸,挥舞在他们手中,好似铡刀携带开天之力,每一次挥下劈开血花。
佛罗军分左右两队冲来,就如横走的两扇门板,而大京军就如游走在门扇中间的小蛇一般。
“斩”
“吼哈”
“啊”
“去死吧”
“你们这群杂碎”
这是大京军的怒吼,血溅了身,甲丢了肩,人少了臂,枪断了刃,可又有什么关系,只管冲杀、只顾斩敌、携那满腔愤怒,带一身豪情,每个怒啸都是一曲战歌,不恋这生死为了什么?
为了脚下故土,为的是赶虎狼出境,为了守卫山河,为的是国泰民安,也许只有一个原因,只为守卫这里。
“叽里呱啦”
“呢哈窝此哇嘎”
“大呼咭啊”
这是佛罗军的张狂,刀卷了刃,血洗了脸,人丢了魂,谁顾这风尘,只管前冲,只顾毁灭,拥那一身霸气,斩敌首万千,每一次挥刀都是一次凯歌,不屑这人生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功成名就,为的是大好河山,为了子孙后代,为的是光明一片。
“嘶律律哒哒哒”
战马失去了主人,哀鸣一声,而它又能做些什么?唯有哀鸣尔。
一人倒在血泊中,满脸是愤怒,那血红的眼在瞪着谁?被踩成了肉泥。
“啊”
是疯狂的愤怒,还是满腔的悲痛。
“杀”
是斩敌的勇气,还是自救的努力。
战场上分不清,道不明,这里没有人情味,没那么多感概,有的是只是无情的杀戮、焚烧的怒火。
正所谓:“两两相扑斩乱世,一生一死阴阳分,谁顾儿郎壮士泪,化作血浪腥红天。”
九天关建立在衡虎山上,以整个山脉为守关,城墙依山而建,城门建立在横穿衡虎的仙人臂官道上。
关名为“九天”,从仙人臂这头要到那头的话,需要经过九个守城,每个守城为一天关。
此战事正发生在一天关前,二天关距离此地五百里的山脉中,由于山势的原因,每后一个守城位置都比前一个高一点,所以衡虎山脉被统称为九天关。
一天关城上,摆放着十六个铁笼,笼子旁边都有一持枪士兵笔直而立,每个笼子里面都有一人,十六个披头散发身着甲胄的人被铁链锁住手脚关在铁笼内。
“嚓啷、嚓啷”
莫青英紧抓笼子的手有些发白,血红色双眼紧紧盯着城下战事,用尽力气扯得铁链发响。
“啊!万玉,你这畜生。”她大哭起来。
“砰”
一杆长枪枪尾狠狠砸在她的背上,发出铿锵的动静。
“给我安静点。”笼外士兵冷冷道。
“你”
表情扭曲的莫青英大叫这么一声,却没有任何话语,只能盯着眼下战事,哪怕是只老虎,失去了自由之后又能咆哮几声呢?
看她的表情、那是愤怒的火,看她的手、那是不甘的挣扎,看她的泪、那是无能为力的呐喊,看她的人、那是失去自由的屈辱。
十六个笼子,十六个守将、偏将,他们只做些什么呢?只有无力的看着华九重死战,眼睁睁看着边关失守,每个人都有莫青英一样的愤怒、挣扎、呐喊、屈辱,却没有如她一般激动。
他们身后五十米处,大椅上一个铠甲鲜明的壮汉,狮鼻大口,浓眉大眼,国字脸四方四正,坐在上面不怒自威。
四十左右样子,看他相貌绝对是一个忠臣良将,可笼子中十六将却知道他是一个卖国贼子,因为他的名字叫做“万玉”。
万玉这人来头甚大,是朝廷左丞相万开的弟弟,也是世子仲、紫玉候的亲叔叔。
左右两边各站一人,一人是他的行军参将“范良生”,另一人是他独子“万江河”。
万玉听到莫青英的咒骂,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开口道:“没想到这华九重还挺能打。”
范良生一身黑甲,抱拳道:“大帅有所不知,这老儿祖孙三代都是镇雄关守将。”
万江河与他父亲有七分相似、身高马大,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了一下,看了父亲一眼,随后紧盯战事。
战场中华九重气喘吁吁的挑翻一人,猛烈咳嗽起来,看了一眼身后雄关,继续冲杀起来。
“兄弟们,护送将军突围。”他的亲卫大声喝道。
“将军快些走,我等为你杀出一条生路来。”
身后不足两千骑兵,各个精气神十足大喊道。
华九重听到这话,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疯狂怒喝一声:“随我杀。”直冲敌军深处。
“将军不能再深入了”
华九重惨笑道:“将士们别天真了,咱们没有退路,唯有死战尔。”
士兵们纷纷回头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大刀与敌军,真没有退路,可是让他们绝望的是并不是敌军的数量,而是万玉的不留活路。
敌军面前大不了唯有一死,但心中的希望不会破灭,而万玉坐镇的九天关阻断的是他们的希望,如果人死后有灵,那么这六千骑兵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他的亲卫大声道:“将军,就算没有退路,我们也要为你杀出一条出路。”
“好、好、好随我凿穿他们,出路就有了”华九重扬天大笑道。
他手中枪连连挥动,身后战士各个沉默,他们都不是笨蛋,凭现在千人马能凿穿五万人马么?
无疑是痴人说梦,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足一个时辰已经不足两千,无边无际的敌军怎么凿穿,用什么去凿穿。
“哇呜、哇呜、哇呜”
如鬼似泣的佛罗号角响起,将领们各个听令而行,率领自己的士兵冲赶。
从空中看,整个佛罗大军突然四散而开,两扇门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巨型圆盘,围绕中心的一点旋转起来。
“哇呜呜、哇呜呜”
佛罗军队还是圆盘形状,急速转动的他们停止下来,形成两个圆形,变成一个大圆中间套着一个小圆,不过两个圆仿佛被人从最中心切成两半,每个圆盘分别有两个对称的缺口。
圆盘中心有个圆点,这个圆点与圆盘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但它毕竟真实存在,因为这个圆点正是华九重与他的战士们。
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华九重整条左臂在剧烈颤动,因为除了大拇指与食指外,其他三根手指都已不见踪影,鲜红的血液似长河、又如那大雨。
“滴答、滴答”
逐渐染红着大地,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噌”一声,将枪插入地面,右手摸了一把胡须,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翘。
脸上的泪伴着血与汗,老将并没有哭,反而他在笑,抽动的表情笑的有些勉强,却笑的那么真心实意。
他的最后一名亲兵,是一个虬须壮汉,头盔早已不知其踪,挽在头顶的长发被敌人一刀斩了个干净,头顶头皮垒成一座小山堆在后脑处,周边一圈发丝沾满了鲜血。
此时的他看起来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没有血丝的脸、张大着嘴巴,鼻子一皱一皱,右手紧握长枪,左臂抱在肚子处,五根手指之间流出夹杂着血红的黄色液体。
浑身颤抖的身子,证明他很疼,可是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华九重的后背。
“砰”
“啊”
一声不甘的大叫从他嘴中发出,栽倒在马下,他的嘴巴还是大张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剧烈张合几下,便没有了生气,睁大大双眼还是看着自己跟了一生的那个背影。
“嘶律律嗯哼哼”
他的战马不安的嘶鸣一声,打着响鼻用头抵着没有气息的主人,四蹄乱踏,用它独有的方式,为驮了十来年的主子送行。
紧接着华九重耳中传来“砰、砰、砰”
一连十几声响动,每一声响动像是击打在老将的心中,让他的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又是一阵战马的嘶鸣响起,这是无名的英雄、奏响震颤人心的战歌。
战马的哀鸣,就如那死亡的号角,在不断召唤着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汉子。
“一路走好,铁骨当当的人啊,就算没有人记得你是谁,就算历史淹埋了那存在的痕迹,我们都曾来过、不曾退缩”
华九重扬天怒啸一声,气势直击苍穹,“驾”长枪在手马蹄飞扬,带着满腔的热血、不悔的志气,直冲敌军。
他在为死去的兄弟送行,也是在为活着的人送行,这其中包括自己。
“我们都曾来过、不曾退缩”
一千多残兵伤将,口号若惊雷,战马快似电,气势逼退风,背影却从容。
忽而和冷漠的看着冲来的敌军,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手中剑指前方,大喝一声:“杀”
外围大圆没有动,里面小圆两两交错,四队狮头阔刀,好似吞天玄蛇,吐着阴森的信子,毫无怜悯的屠杀送死的蝼蚁。
一身甲胄的大光头来到忽而和身后,有佛罗语言道:“将军,元帅七十万大军二十天后抵达。”
忽而和双眼盯着战场,冷冷道:“很好,先祖们千年的夙愿,今生得偿,我很期待衡虎山另一面的大地,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是。”
“哇呜哇呜”
两条玄蛇闻令围绕华九重人马急速旋转起来,包围圈在铁骑下急速缩小着,狮头阔刀在艳阳下泛着白光,佛罗战士双手高举阔刀。
突然分出四队人马冲向敌军,刀起刀落,挥臂抬臂,阔刀发出“唰、唰”的咆哮声,就如那九天闪现的急电,冰冷无情的屠杀。
没有丝毫感情的战场,分的是生与死,拼的是赢与输,生者登台、死者消亡,没有那矫情的对与错,不会有道理来辩论。
鸡爪山,大堂内。
“我说二位姐姐,你们能不能消停些。”
面戴半张面具的龙惊语,双手伏在桌边,大桌上放着一块火焰形状的白布。
他左边丹子雁怒气冲冲的盯着他右边,他右边坐在桌上的蛇医同样双眼喷火。
丹子落手中提着一只笔,站在龙惊语对面,皱眉道:“到底画啥?”
“喷火的龙。”丹子雁道。
“双头喷火的龙。”蛇医道。
龙惊语道:“不就是一个头的问题,你们吵了小半天了,至于么?”
“至于啊。”
“这不是至于的事。”
丹子落冷冷道:“到底画啥?”
大堂里就这么四个人,四个声音,一个永远是那么一句,两个为了一个头的事吵闹了半天,一个劝说的好像没多大作用。
坐在屋顶赏的扎闼、罗图安、赵继龙三人听着屋内的声音,那叫一个幸灾乐祸,每人抱一坛酒,喝的脸都红彤彤的,七月的太阳正浓,晒的三人流着油腻的汗水,可耐不住三个坏鸟很乐意。
“要不你下去帮帮他们?”赵继龙猥琐道。
扎闼摇晃着脑袋,嘿嘿道:“我又不是没事做。”
罗图安摸了一把汗水,笑道:“好像真没事做啊。”
“要不咱们去找你丈母娘?”赵继龙道。
扎闼道:“找个屁,看起来挺美的,里面有点坏了,还不如我家妹子了。”
“我说棒槌啊,你胃口真重。”罗图安道。
扎闼看着赵继龙,笑道:“有的吃,总比饿死强多了。”
“去你娘的桑巴啦,我干你们女人,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赵继龙骂道。
“关键你长得太丑。”二人异口同声道。
“我说坏水,你家寒烟好像已经被魔主大人搞烂了。”赵继龙道。
“肉长的能烂吗?”扎闼惊讶道。
罗图安皱眉道:“那是她自己的肉,想给谁就给谁,我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你心里没点想法?”赵继龙道。
突然听到刀疤脸大叫道:“兄弟们抄家伙。”
扎闼立马起身,一个跃身“砰”,差点栽倒在院子里,大声问道:“老刀子,啥事?”
山门口刀疤脸道:“打劫啊。”
屋顶上两个宝贝爬在屋檐上,看了看地面一脸的哀愁,本来想跟着棒槌一起跳下去,可这么一看太高了,高的高啊!!!
“棒槌,快点帮帮忙。”赵继龙兴奋道。
“自己下来啊。”扎闼道。
“你娘的,怎么下啊,太高了”罗图安咒骂道。
扎闼翻了翻白眼,骂道:“真他娘废物,要不你们晒着,我们去去就来。”
“别别别,锤子哥,晒太阳刺激不大。”赵继龙急忙道。
“都刺得流油了,还不大啊,往下来跳,我接着。”扎闼大笑道。
“你先下。”赵继龙道。
“要不你先下?”罗图安道。
“还是一起下吧。”赵继龙道。
两人左摇右晃的站起来,扎闼骂道:“你娘的桑巴啦,一个个来,摔死了怎么办?”
赵继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罗图安给推了下去。
“哎呀呀呀”
赵继龙突然失重,那叫一个魂飞魄散,尖叫起来,“砰”一声直接摔在地上,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嗝”
扎闼打了一个酒嗝,瞪眼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
罗图安看着地上的皮二,揉了揉脑袋,大叫一声:“棒槌你看看皮二死了没有啊?”
“你见过有哪个祸害是早死的?”扎闼问道。
第三十回 问鼎祭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