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记不起一个人不是薄情,而是刻意放过自己。我不是不知道燕浩然对我的感情,可是他的身边还有羲和。听风邪说,东夷部落每一代都有一个叫做羲和的女子,是侍候月亮的神女。我抬头看那个冷冰冰每天晚上挂在天上的东西,一代代的羲和去温暖它,可她暖得热吗?
我决定去救燕浩然,有的东西总是要面对的。我不能在依靠任何人,我要接触最本质的真相。
我在树上刻上字,告诉风邪他们我要找一个人,然而具体是谁我并没有说,只是让他们在原地等我几日。
羲和那里我并没有去,我清楚她必然是不想理我的。唯一能与我结伴的只有我那不靠谱的师父,枫颜。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躺在树上观察远处的那一对男女。听枫颜说,那个俊秀的少年是氐人族最年少的凌影,也是姬发的好友。而他旁边的小姑娘,眉目如画,他唤她小九。
那姑娘不会说话,据说是在一场山火中是了声。
“她不是颜九。”“但很像不是吗?”他轻声说。“真的颜九已经死了。”我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以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心中一股巨大的悲伤起伏汹涌,又慢慢被我压了下去。“什么时候?”枫颜嗤笑一声,“就是那场山火。她要对付姬发,结果被烧得一干二净。几日之后白少尘从山中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眉眼和当时的颜九一样。”
“是为了朝歌么?”原来她和我一样都是为了一个看不见未来的地方,如此执着的努力着。远处那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搂着女子,看得出来他很爱她,只是他不知道旁边的姑娘已经换了旁人,亦或是他知道,只是不肯承认而已。我眼中的颜九是个倔强冷冽的姑娘,即使是爱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表露,她只会等着你去求她,求她施舍那一点可怜的爱意。对于那个叫做白少尘的男子,他想要的不过是像身旁的女子一样听话乖巧的颜九,现在他得到了。
可是如果颜九活着的时候爱过他,那么现在她的魂魄看到这样的场景会不会伤心。如果我有一天再次遇到小美,看他身边有一个和当初的我一样的女子,我一定会难过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枫颜警惕地瞅着我,“为师可有正事,不是来玩的。”
“那正好,我也有正事。”我死皮赖脸地蹭在他身边,枫颜拗不过我,黑着一张脸开始赶路。他向来是个潇洒的上神,两只脚很少着地,所以这次我有幸跟着他御风而行。
浮在树林上空的气息格外清新,我很久都没有这样畅快的呼吸过了。“师父,我睡了一觉把你交给我的东西都忘干净了。”我拽着枫颜的袖子撒娇道。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没心没肺的宠我,我想就只有枫颜了。
他的背影一僵,并没有接我的话。林子忽然开始摇晃,这几日它的晃动越来越频繁,这片繁茂的土地之下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苏醒。天光扩散开来,在夜与昼的交际我们终于到了龟渊。那是一条细长的裂缝,乍一看并没有什么惊异之处,但如果你俯身向下,来自地底的阴冷会浸透你的三魂六魄。
在那条狭窄的裂缝旁,我看到羲和的队伍,他们似乎是马不停蹄赶来的,看来林子的异常也让他们坐立不安了。考虑到羲和对我仍有敌意,我还是乖乖跟在枫颜身边不与他们打招呼。
枫颜浮在那一片虚空之上,紫色袍子灌满了风,说来也怪他这样严肃的神情我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
他一向是个为老不尊的神,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严肃。我很想过去凑凑热闹,但是大概因为我长眠一场的缘故,周身的力量并没有随着我的醒来而苏醒,说到底当前的我不过是一个懂点秘术的凡人。
 
迷梦龟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