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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未卜归期遥相送 情越关山水万重[2/2页]

玉落苍穹 霓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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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哭了出来,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够听若枫说出这样的话语,不是我迟钝,而是真的不敢想他那般俊秀出尘的男子,会瞧得上我一个无才无貌的伴读侍女。原来我倾心爱慕了四年的人,也早把他的真心交付给了我,并没有因公主的高贵美丽而无视我的存在。压抑了多年的爱恋原来并不只是单相思,我只觉得通身每一个毛孔都那样畅快,声音里带着水意娇羞道:“你心里有我打算求亲,干嘛不早说,我又不是不会答应,害我白白伤怀那么些年,这个时候偷偷摸摸给人家系上对鸳鸯,算怎么回事?还打上这许多结。”说着无意识地去拨弄那绳结掩饰尴尬。若枫轻柔地捉住我的手戏谑道:“哪有许多,不过才九个而已,你可是有前科的,我怕到时候出征归来,你也像对镇北王世子一般对我,来个死不认账,倒叫我找谁说理去。我恨不得打上一千个绳结把你绑在身边才好。”我知道萧宇恒当年与我在陷阱里一段旧事早在京城传开了,不过那年我才十一岁,说什么定情相许,若枫自然不会相信,却不想他今日竟会拿来开玩笑,我被他一逗,眼泪便流不出来了,佯装生气,举起拳头就往他肩头捶打过去,却是轻的不能再轻。接着害羞地低下头,久久地甜笑。
      可惜这温情的一幕,终于被远处传来的鼓角声打断,那是代表大军出发的信号,听见那鼓角,若枫眼神一暗,我投给他一道理解的目光,轻轻将他推向不远处的坐骑,看着他恋恋不舍地翻身上马。一手轻拉住衣摆一角,忍不住再次问他道:“你确定,你真心爱着的女子,真的是我吗?”玉卢打着响嚏,四蹄兴奋地在大道上不住踩踏,若枫放下本欲扬鞭的右手一勒缰绳,掬起我一束如墨的青丝,俯身深深地吻下。起身时微凉的唇角拂过我的耳际,低声耳语:“若枫心底,唯卿一人,碧落黄泉,不负相思。”那声音一波一波传入我的耳膜,震颤着我的心际,让我连那随后响起动地的马蹄声也听不见。我双手用力扣向身前的红枫树,凝视着他越来越远却依旧不断回望的身影,眼中有泪,心中却有着如火焰般跃动的欣喜。我忽略了战争的险恶,和眼前的别离,脑中只幻想着若枫凯旋后,该与他怎样的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如果那时的我能预知到那一日是一世别离的开始,我想我会选择在那一刻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将一切的美好都静止在那片一望无边的枫林。枫林晚,枫林晚,我与若枫就真的因为晚了一步,错过了一生。
      官道上的尘土一点点沉降无踪,我才想起,方才只顾着感动,竟没对若枫的话做任何的回应,望着远方,我带笑自语:“灵洛瑶的爱,一生只一次,独予宁若枫。”说罢我活动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双腿,转身欲走上回城的小路。一回头,却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是萧宇恒吗?我之所以起了疑问,是因为不解萧宇恒为何会来到此地,的确是萧宇恒的样貌,却是一双通红的眼,带着一股我从未自他身上看到过的浓烈煞气。我只当他是因那日若枫伤他追至此地寻仇,可是若枫已经离京,我不必担心萧宇恒的威胁,而我自得知若枫倾心于我后,心境也是难得的平和,将不相干的人与事物,一概看淡,此时看他,甚至有了一丝怜悯,于是放低姿态道:“那日伤你,原是我们的不对,还望小王爷看在若枫如今外出征战保家卫国的份上,大人大量,原谅我们。”“你们?”萧宇恒闻言怒火更旺,此时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见他不肯退让,我也有些不悦:“那日若枫伤你确是不妥,可是小王爷您亦有不对,如今可否各退一步,日后我们与小王爷井水不犯河水,绝不再触小王爷的霉头。”话音未落,不防萧宇恒眼中恨意闪过,一声低吼竟然挥起拳头向我面门袭来,我此时背靠大树,根本无处可躲,只失声惊叫,本能地偏过头去,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再回头,看见萧宇恒正挥动着右拳,狠命地击打,一拳拳却落向了我身后的枫树,他拳头早就血肉模糊,仍是一拳比一拳狠地砸去。我虽与他不和,但也不忍见他如此虐待自己,于是冲上去死死拉住他仍要挥起的手臂,狠命地将他推离。“萧宇恒,你若是寻仇来的,灵洛瑶就站在这里让你泄愤,绝不还手,你这样伤害自己,是什么意思?”“那日云皇面前,你摆明了要与宁若枫同死,我道你那只是朋友间的义气,没成想你是真的恋着他。明明是我先遇到了你,你陪着我跳了冰窖,还对我那般的好,收下了我的匕首,我说要你嫁我,你也答应了,那些难道都是哄我的么?如今你却和宁若枫成了我们,要与我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五年来我人在漠北日日都是念着你的名字,我那样喜欢你,你竟然跑去喜欢别人。不喜欢我干嘛要对我那样好,你说你给我说话啊!”他那一番话几乎是怒吼而出。听他一连串叫嚷着谁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理了理头绪,明白过来他可能是听到了我与若枫的对话,故意跑来坏我心情。于是不示弱地讥讽道:“哼,我怎么不知道无才无貌的灵洛瑶什么时候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喜欢我?你当我傻吗,再说就算你所言属实,那天下随便谁喜欢我,我就非得要喜欢他不成?若枫他,文武双全,为人正直磊落,儒雅又不失男儿气概,知我所知,爱我所爱,事事为我考虑,你呢,粗俗奸猾,除了养父是镇北王以外,你还有什么可取之处?是女人都会选他而弃你,还有,别再提什么初遇,那时你就扮女子装可怜骗我,什么定了终身你少胡扯,先遇到我又怎样,你当感情是去包子铺买包子,还有先来后到一说今日把话说开,我也不怕你报复,小王爷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恕灵洛瑶不奉陪了。”说罢放开他手臂,拂袖离去。
      得到了若枫生死不离的许诺,看着手中精雕细琢的白玉鸳鸯,回想着他说凯旋后带我去江南看小桥流水,那轻柔的眼神,充满磁性的语气,温润的要把我整个人融化掉。很快就把遇到萧宇恒的不愉快抛到脑后,没几天我就恢复了兴高采烈,来到元帅府寻找澜依,却见她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绣楼里的书籍摆设,像要出门。见我到来,忙放下手中事物,将我拉至一旁,低声道:“昭媛太后病重,云筝公主要出宫礼佛数月为太后祈福,皇上特命我二人前往幽云别院侍奉,你回府向灵大人辞行后,速速出发,别让宫中侍从久等。”什么?出宫礼佛?这明明是云筝往日离宫玩耍找澜依待在幽云别院假扮公主的暗语,今日怎么会从皇上那里下出如此旨意。莫非往日公主离宫,云皇其实是心知肚明,而今次公主又任性出走,云皇不得已学着云筝故技重施只是兹事体大,我不敢贸然开口,只以眼神询问澜依。澜依望向我,一手覆上我的口唇,轻轻摇了摇头,以示禁声。对视一眼,便灵犀暗通。“承蒙皇恩赴别院侍奉公主礼佛,爹爹知道必觉脸上有光,无需回家辞别,差你帅府一小厮去灵府知会一声便可。”我此话并不假,若不是当年被公主选为伴读,父亲只怕连我这个女儿的样貌都弄不清楚。是以我当值时宿于皇宫,下值时宁可寄住澜依府上,也不愿回灵府所谓的家。此时伴驾礼佛莫说数月离家,就是生殉了公主,父亲只怕也无不舍,反是会喜滋滋地得意女儿光耀了门楣。只是如今夏云两国战事正紧,烽烟四起。云筝此时离宫,实是任性至极。而云皇,明知女儿闯下大祸,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找澜依假扮公主,遮掩公主离宫的事实,以全公主名节。想想自己的父亲,我不禁有些羡慕公主,她总是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因为即便是闯下天大的祸事,自有家中慈父为自己担当。而我,自打离开母亲起,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隐忍克制。因为我的头上,没有那样一顶大伞遮风挡雨。世间本就没有公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皆是如此。如今羡慕、忧虑都是无用,只能尽力掩护澜依,不让众人发现公主离宫,然后祈祷若枫和公主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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