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我们除了善待自己,低调行事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但好在皇甫宇浩还算是个君子,对澜依并非冷酷无情,即便做不到万千宠爱,但也始终以礼相待,在上次澜依被灌酒后,还特求了夏皇许可,除了皇帝皇后,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接近太子妃。月宸宫里被我当做凶器使用的宝剑,也被夏皇赐给了澜依,声明若有人再对太子妃无礼,太子妃可以以此剑先斩后奏。我和澜依得到这样的保护,自然更是安守本分,除了觐见皇后,否则绝不迈出东宫的大门。
寝宫内放着从云国路远迢迢带回的绿漪,被束之高阁,从来也不见澜依弹拨,其实莫说澜依,就连我,想起幽云别院的那段往事,都很是心酸。往年待字闺中时常玩的纸鸢,陀螺,鸡毛毽子,因怕人说不端庄,再不能玩,填词作曲怕被人有心人挑出莫须有的毛病,也是不能,寂寞之余,我就只好跟澜依学做针线女红打发时间。这样的生活,与尼姑庵中相比,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还有肉吃,不用日日诵经。可是,我和澜依都还没厌倦这样平静如死水的生活,倒有人先沉不住气,上杆子要给这天辉城里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日澜依本是在房中专心绣着一幅长河落日图,作为两个月后皇甫宇浩千秋节上的献礼。不管澜依与皇甫宇浩之间有无感情,皇甫宇浩总是澜依后半生的依靠,一荣或许不会俱荣,但是一损,绝对是俱损,理应对他友善。何况皇甫宇浩对澜依也确实不错,虽然没有甜言蜜语,荣宠有加,但作为丈夫该有的担当,对妻子应有的呵护,他都做的无可挑剔,想到这儿我便很是上心,给澜依出主意,选绣线,还央告澜依,让我来绣那最简单的太阳,也算是这生辰寿礼有我一份。澜依答应后,我便高高兴兴地去取不足的绣线。待我抱着一堆彩色绣线回来时,原本冷冷清清的寝宫堵满了人,几个女子口中喊着“小郡主住手”“小郡主别闹”七手八脚地拉扯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往门外拖,可是显然并非是真想让那女娃住手,否则几个成年女子怎会制服不了一个小女孩。那些女子头上都挽着发髻,表示都已嫁做人妇,依年纪推测,该是皇甫宇浩那几个不曾谋面的侧妃。
那小女孩显然是嚣张惯了,张口嚷着:“你们都别怕,上次她们大闹月宸宫,恰巧本郡主不在,今日我带了灵符狗血,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迷连表哥都迷惑了。看我泼-------”她一说我才注意到,她手中果然是捧了一个圆乎乎的罐子,散发着血腥,原来竟然是狗血。我慌忙扔下怀里丝线,挤进人群,想要夺下那罐子,却比不上那孩子动作快,一盆狗血伴着我徒劳的制止,就对着澜依泼了出去。
我大骂一声糟糕,料定了澜依是躲不过了,几乎是急火攻心,却见本来端坐于长河落日图后的澜依突然起身,左手抱起绣架旋身一转。原以为她是要用绣架遮挡,哪知就那么短短一瞬,她竟同时自右侧扯过纱帘一幅,密密遮挡于身前,瞬间一盆狗血全泼洒于纱帘之上。轻纱浸湿后,快速地坠落,众人看到的,便是澜依怀抱落日图旋转,裙角飞扬的翩然之姿,那动作与其说是慌忙闪躲,倒更像是带着英气的舞姿。就连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的我,都差点被魅惑。
澜依和云筝都擅长舞蹈,我们三人常常在一起编舞练习。云筝的舞姿,重点在华丽,最具盛名的一舞便是凤凰于飞。而澜依最擅舞梅雪惊鸿,胜在身姿飘逸,她二人可以说是各有千秋,而我,不用说,当然又是陪衬。只是我不知道,这舞蹈跳得好,还能提高人的反应能力,不过眨眼的功夫,澜依就能对人的动作做出这么准确的判断,实在叫人惊讶。
再看那方才嚣张万分的小郡主,此刻正张着大嘴巴,双手还保持着向外伸出的姿势,显然是呆住了。旁边一个略微年长些的女子一边唤着小郡主,一边轻轻摇晃她。那小女娃才算是“哦”了一声,一副如梦初醒状,却还很是仗义地伸手把一众女子护在身后,只是似乎已经有些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论断:“太子妃好美哦,姐姐们是不是弄错了,她是仙女不是妖精呢,不然我再用灵符试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所谓灵符,明明是有所畏惧的,却还是硬着头皮往澜依身上贴去。我哪能再容她如此放肆,冲上前去横在澜依与那女孩之间,一把就抢夺过那一堆狗屁灵符,准备往地上扔去,手腕却被澜依拉住。澜依将怀中绣屏立于身侧后,伸手自我手中取过灵符,竟然自己贴上胸口,直面小郡主道:“本宫抛舍家国,孤身远嫁,本是为罢兵戈,熄战火,两国生灵,免遭涂炭,奈何诸位姐妹屡次挑衅,非是本宫惧怕才一忍再忍,不过是不想授人以柄,引起争端。这灵符不劳郡主动手,本宫自行贴上,以排解郡主疑心。不过,本宫虽是云国公主,如今却是夏国的太子妃,诸位姐妹此举是完全不顾太子脸面。况且我云国皇帝若知本宫受此羞辱,爱女心切兵戎相向也未可知,可怜无定河边骨,谁能保证就不会有各位的春闺梦里人?还请诸位各自回宫反省,本宫不送。”说着蓦然转身,广袖一挥,一沓灵符扫向众人,却没一个人敢出声反驳。
澜依一贯是能隐忍的,却不代表会没有原则的退让。那小女娃不过十多岁年纪,圆圆的脸上婴儿肥还没退去,讲话间还频频嘟起一双肉嘟嘟的红唇,所作所为不过是小孩子顽皮之举,明眼人都看得出今天的事完全是有人教唆的结果。那些显然是皇甫宇浩侧妃的女子们,自然是头号嫌疑犯。澜依这般低调,完全不去争皇甫宇浩宠爱,竟然还被妾室打上门来欺负,难怪激起澜依的愤怒,端出云国公主,夏国太子妃的气势,倒叫那些挑事的侧妃,灰溜溜不敢抬头,面面相觑后,扯着那小郡主欲退出澜依寝宫,可还没跨出门槛,就慌忙为一个正推门而入的男子让开路,接着纷纷跪拜。
除了皇甫宇浩,谁还能把那些主子娘娘架子摆惯了的女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我和澜依也以大礼相迎。那小郡主虽未跪拜,却也收了顽劣,正正经经行一大礼,口中道:“欣儿参见太子哥哥。”说话间便牵上皇甫宇浩右手,一双杏核眼偷偷向上翻翻,瞄着皇甫宇浩脸色。原来这小郡主就是大名鼎鼎的慧敏郡主袁欣儿,原本太子妃内定的人选,难怪那些女子会带着她来澜依处闹事。
皇甫宇浩连慧敏郡主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向澜依,动动手臂示意我起身后,亲手将澜依扶起,却不见叫那些女子平身。冷冷道:“除皇上皇后外,不许任何无关人等接近太子妃,违者严惩,本太子的命令在你们眼里不具效力是吗?”说罢不怒自威地扫视一遍殿中女子。“是我听说哥哥被云国来的狐狸精迷昏了头,特意来帮忙捉妖,姐姐们跟来是为了拦我,太子哥哥别错怪好人。”那小郡主显然是年纪小沉不住气,一被斥责便急忙辩驳,却没想到是为他人辩驳,小小年纪倒有几分敢作敢当的勇气,只是涉世未深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当了刀子使,那些女子哪里是为了拦她,分明是为了推波助澜外加看好戏而来。
皇甫宇浩显然平日是很疼爱这个小表妹的,郡主一开口,他脸上线条便柔和了几分。“欣儿倒是连谎都懒得撒一个,这样欺负哥哥的妻子,还如此理直气壮,是谁教你这般没上没下的?”皇甫宇浩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哥哥,欣儿知道错了,宫里人都说哥哥为了太子妃,把宫里所有的侧妃姐姐都冷落了,欣儿就以为太子妃是妲己那样的妖孽,否则哥哥那么聪明,怎么会被迷惑?现在欣儿知道,太子妃是仙女样的人物,哥哥迷恋仙女,是没有关系的。”听到这儿,皇甫宇浩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道:“好了好了,没正经的小丫头,念你年幼,这次便不罚你了,以后做事再不要这般毛躁。其他参与此事的侧妃,全部逐出东宫。”这话一出,就听咚的一声,有人瘫倒在地,正是那最为年长的侧妃李氏,寝宫内顿时哭声求饶声响成一片,连慧敏郡主和澜依都加入了求情的队伍。在太医的紧急救治下,那李氏悠悠转醒,一声悲泣后却爆出个大喜讯,“太子爷,您不能如此对待臣妾,臣妾有了您的骨肉,皇家血脉怎可流落在外啊。呜呜呜。。。”说着又继续哭了起来。哼,怪不得敢闹这么大阵仗,原来母凭子贵,仗着有护身符啊。
这消息一出,澜依身子猛然一震,面色顷刻间变得煞白。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常,柔柔道一声:“恭喜太子与姐姐得育麟儿,姐姐将养身体要紧,看在孩子份上,太子就莫就要再提将诸位姐妹逐出东宫的事了吧。”皇甫宇浩也不见有几分欢喜,扭头向澜依望去,似是有话要说,但终于还是一语未发,瞥一眼被众人包围的李妃,冷冷扔下一句:“那你们就好好待在东宫吧。”拂袖而去。
看着皇甫宇浩远去的背影,我有些奇怪今日他怎么这般好说话,还有那慧敏郡主的说辞也很是奇怪,她竟然认为皇甫宇浩对澜依是迷恋。说起来,澜依秀外慧中,皇甫宇浩对澜依有好感是正常,但虽然他对澜依也算是体贴温柔,但是绝对称不上到迷恋的程度,云国公主的身份也是两人间不易填平的鸿沟,否则皇甫宇浩怎会和其他女子有孩子,怎么就惹得小郡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奇怪的是澜依,方才还气势逼人,一听说李妃有了身孕,就一下子萎靡了下来,她心中恋着的,明明另有其人,怎么皇甫宇浩有侧妃有喜,她会这般介意。转念一想,她或许是担心李妃生下男孩,自己的地位便更岌岌可危吧。于是连忙握住澜依的手,在她耳边悄声安慰道:“就算李妃生下男孩也不要紧,你和皇甫宇浩的儿子,才是夏国的皇长孙,皇甫宇浩的嫡长子。”言尽于此,聪明的澜依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她轻轻笑笑,不置可否。
第二十章珠泪斑驳风满袖 夜阑独倚宫墙柳[2/2页]